正事了,臣三日前说的取道西境北进西凉之钥方略,殿下思量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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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夜色远处有渔火点缀,向天外望去,沉甸甸的天空宛如灰槁的绝境,张倧公登山顶垭口,他的东侧两百步是一段泄水的峭壁,于巨灵宫足有三十公尺高,形成壮丽奔流的殿后瀑布,他西侧三百里则是紧紧排列的十八道闸口,渝都半座城池的用水都是靠着这水闸供应,水流量是那瀑布的二十倍还多。

夜风兜起狂烈的山风水声,他大声问身边人:“极乐坊一路中的枕木查检过了嚒?!”

“查检过了!”身边副手也大声回答。

老头继续大喊:“一定不能存侥幸心理漏查,枕木若是松动了,下头梁柱会很危险,等会儿开闸闹不好会沿着山壁冲下去。”

“张老大人您放心吧,极乐坊当初建造时霸道得很,没人家敢在它的上游,枕木结实得不能再结实了。”

正说着,东宫亲卫疾奔而来,踏着山石路踉踉跄跄奔到张倧公身前,推手行礼,大喊:“殿下口谕,可以开闸!”

老头一捋吹得凌乱的胡须,身边的助手看他这架势,了然地撮住铁哨,长长地,吹响了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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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君说的西凉之事,我回去好生地思量了一番,越想越发觉南君雄才大略,只是……”

“只是?”

辛鸾右手骈指点酒,在桌案上划出痕迹,“西凉之钥不仅是北境咽喉,也是三境冲要,我们思量了北方西方,那中境呢?”他抬眼,目视申睦:“丹口孔雀若发觉我们奇路取西凉,他将作何反应?”

墨麒麟沉吟着环臂:“丹口孔雀是守成之君,并无开拓征伐之力。”

辛鸾:“他不必亲自征伐,西境可借道我们,他也可以借道辛涧,是时我们立足未稳,很可能要遥据远地,直接打一场艰难的遭遇战。”

“所以殿下考虑的结果是不战?”墨麒麟轻哈一气,啧啧一笑,“那直言就是,我诚心来谈,殿下何必试探?”

“南君差矣。”

辛鸾一口否认,眸光大是精神,“定策必要周,阿鸾询问中境,是为于你共谋。只是我不了解丹口孔雀,想南君为我斟酌此人,能否助我?”

“不能。”

墨麒麟回答得也干脆,毕竟十六年前同袍同帐的旧战友,他熟悉得对方就像是自己缝隙湮满血污的战甲,“丹口孔雀此人统领中境,非将非相,非君非臣,心无大志,虑己不远,殿下说让他尽力一方,我信,坐中原观成败,我信,但涉足王室争端,不信。”

辛鸾:“可丹口孔雀所占乃天下之腹,他虽然不涉足争端,但是天衍四境任何争端都会波及中腹重地,他的倾向与态度不可不顾,譬如这次渝都时疫,他在东境还未表态之时当机立断送来物资,可见此人心中是个有打算的,若是我们妄开不义之战,谁敢对他的态度打包票?”

墨麒麟低垂着眼睛,已闻辛鸾言外之意,谁知辛鸾却猝不及防,话锋一转,道:“中境四通八达,乃兵家必争之地,南君,此处可能打?”

“轰隆”一声,整个巨灵石宫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墨麒麟倏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巨大巍峨的巨灵宫正殿外发出咻咻的巨大声响,宛如猛兽的咆哮,灯火如缎的正厅里,鎏金的漏壶滴数哒哒哒转急,端盛烛火的铁链子当啷当啷战栗起来,烛火颤动,阴影明灭,仿佛整个宫宇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紧,摇撼。

辛鸾怅然着抬头看了看,轻喃一句,“张公合该是开闸了。”

墨麒麟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由重新审视起来,“我以为殿下不忍攻中境。”

“大争之世,强者取之。”辛鸾平静地抬起脸,“国事在上,没甚么舍与不舍。”

“彩!”

墨麒麟拍案一赞,“殿下好气魄!有殿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

“呦——嘿!”

风雨之山上,闸口水面漆黑,十几条壮汉的胳膊同时绷紧,合力拉着三根粗绳借由打开癸字闸门!刹那间,仿佛有数千匹风马呼啸着从山顶砸石踏地而下,水声咆哮如雷,肆流轰鸣不止——

山呼海啸里的开闸,整个上山城水道首当其冲,波及整个宫殿都整如狂浪之舟,巨灵宫两人展袖安坐,听而不闻,面前合用的一席菜肴显然已进了十之五六,俨然是一派畅谈尽欢之色。

“那南君且说说,中境可能打?”

“不能。”

墨麒麟也直言,“丹口孔雀心无大志,却非庸碌之辈,中境九郡,繁华治世,其主经世多年,地广民附,不能攻,却擅长守。故而中境只可以为援,不可图之。”

“不意这天下还有南君忌惮之人,”辛鸾端起酒杯,浅浅地饮了一口,微醺的桃花眼带几分绯红的轻挑嘲弄,“以往听您畅论当世人物,能得你几句骂的已是一流,我瞧南境风气,还以为你对孔南心也只有区区一哂。”

墨麒麟盯辛鸾手边那份冰酪已经有一会儿了,探身拿过碗盏,“不算忌惮,他是的确有才,四边不靠,稳扎稳打。但中境虽不可攻,但我们一旦绕路北境,南北相夹,中境人最识时务,只要局面在我方,丹口孔雀自会不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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