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简直岂有此理?西境兵力不足,这么多年不修武备,居然也敢动他们的主君!

巢瑞直接道:“我亲自领兵,把殿下接回来。”

陈嘉和徐斌都是文臣,这个时候当然没有武将有主见,直点头附和。陈嘉那小老头眼珠一转,想到另一关节,立刻小跑去翻南境其他城防调兵手令,“巢将军,赤炎毕竟胜在将勇而非人众,这是往西境临合川的诸镇调兵令,您拿着,能用则用,好歹壮壮声势!”

他原是南境原朝廷的旧臣,却也真心实意忧心辛鸾的安危。

巢瑞用力地一点头,诚心道了句“多谢”,然后扭头道,“何将军,我现在便部署方略,最迟晚上出渝,东南之军事,就拜托您了……”

可就在这时,外间忽然传来争执之声!仿佛是谁强行闯门,已然和守卫的兵士争执了起来!

“怎么回事?”

“是徐大人家的公子。”

徐斌心头一急,这孩子,这个时候又来捣乱!何方归却想到了之前几次这少年的进言,立刻道,“让他进来,看他要说什么!”此话一落,几息之后,一道清瘦温文的身影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了进来,屋内其余三人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孩子来,眼神温平,却湛然有神。

“不能打。”

他第一句话说的干脆且直白,“东南还有战事,南境与西境再开战火,东境立刻就会袭取我们沿岸诸镇,到时候殿下是救回来了,但整个渝都就不保了。”

这一句话简直是砍在了四位大臣的心底,他们之前没料想东境,此时心头皆是凛然。

“那现在能如何?”何方归目露峥嵘,“殿下在西境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身为臣子,岂能不救。”

徐守文居然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威势所压,一字一句,“诸位大臣未能未雨绸缪,已经是一误再误,现如今贸然开战,才是缘木求鱼,现如今最要紧之事,就是不能妄听号令,凡西境传来任何所谓殿下的号令,一字不听,一令不从。”

徐斌就要不能呼吸了,他没想到儿子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主君受辱,做臣子的最安的表态就是打,哪怕打到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若遇到退缩,违令者斩,这才是最应该的态度,可是他现在居然说,不仅不为殿下打仗,连殿下的政令也不要了,这不是公然反叛嚒!况且太子党他们一派从无到有,权力结构不似成熟的帝王朝廷,更似将军幕府,重武人,轻文臣,而武人中巢何都是最讲忠义之人,他这样说,巢瑞和何方归只要稍稍想偏,就能直接发落了他父子二人!

陈嘉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是南境原朝臣,此时不好插嘴,只看着巢、何两位将军——

而巢瑞则轻轻眯起眼睛,喜怒不定,“继续说。”

“渝都不能没有人坐镇,巢将军何将军就算想领兵也不是现在。对西境,南境应该做的虚张声势,以威慑为主,派遣时辰,暂不做攻城打算。一来西境是殿下母舅家,一切不是不可以谈,二来,若真是擅自用兵,用轻了不起效果,用重了难免牵连殿下安。同时东侧,需要二位将军派遣力青年将官快马赶去驻守,防备东境趁隙来袭!”

徐斌大气也不敢乱喘,偷眼去看巢、何两位将军。

细节未明,但单听大体方略,这的确是行之有效的一招,不过这也是很有风险的一招,一旦这样安排,他们四人很可能会遭到一段时间“不救主”的质疑,并且这样坦白的一段话,只要现在那三人里,有一个智慧不足、胸襟不足、或是别有心机,徐守文今日这番话不仅不会被采纳,还会直接引来徐家的杀身之祸。

徐斌此时也不能胡乱表态,只等着巢、何二人的意思他再后发制人——

“我觉得此计可行。”巢瑞忽然说。

何方归也附和,“只要能救出殿下,没什么顶不住的。”

陈嘉也点头,“孩子,你再细说说,还有什么想法?”

谢天谢地!

徐斌紧绷的背脊一下子舒缓了,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汗透了,谢天谢地!这三人听得出好赖话,太子手下的中枢四人,同心同德,上下一心!

徐守文听自己的谏言终于被采纳,一时间胸口的那股意气忽然就散了一半,长呼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大胆,未及弱冠,居然给三位重臣上起课来,他咬了下嘴唇,很是诚恳道:“小子无知,只能想到这应急的几项了,将军若觉得可用,可暂时采纳。不过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

陈嘉:“那是?”

徐守文沉声:“大局缭乱,事涉太子,还请将军速速请武烈侯归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