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酒,没有要喝的意思,我答应了陈则悉不陪李湘宜喝酒。

“陶尔,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李湘宜气愤地说,嗓门儿大得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也能让我耳目一振。

她叉腰又喝下一杯酒,我看着她满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心想至少你没哭了嘛。

沉默半晌,她问:“真的吗?”

“嗯?”

“真的会有那种男人吗…在自己的妻子怀孕的时候出轨。”她说得有些艰难,这样的事她好像从来没想过。

“有哦。”我说。更烂的都有。

不过想到陈则悉,又作为男同胞的一员,我还是想为男人正名:“但是好男人也不少——”

“你面前就有一个。”

李湘宜显然不觉得我是个好男人,不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情绪平静了不少。

“陶尔,谢谢你。”她的眼睛还有点红。

李湘宜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地跟我道谢,我完不习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专门来安慰你的。”

“那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来喝酒不行吗?”

话虽如此,我一滴酒都没有沾,李湘宜说她明天要穿一身粉色去上班。

我捂着胸口大叫:“咦,你是为了我吗!可是我明天不去你们公司送资料啊!”

李湘宜跺脚:“你少自作多情了!”

手机上有陈则悉给我发的消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

——还没有表情包。

——甚至连个eji都没有。

亏我每次给他发消息都会附带可爱的小表情,他也太不懂得礼尚往来了。

“到家了?”他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就跟查岗似的。

“到了,你烦不烦啊?”我把自己扔进床里。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对所有人几乎都以笑意相迎,就算遭到了冷遇,我也并不会觉得低落,只有在面对陈则悉的时候,我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性格,也不再刻意地勾起唇角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但我并不知道他的底线。

“你很烦我吗?”陈则悉问。

其实也没有很烦。

甚至有点儿喜欢。

——这就是为什么我最近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了。

我应该觉得陈则悉很烦人的。

我应该和他划分界限,把彼此的关系狭隘地圈定在床上。

“对啊,”我说,“你烦死了。”

陈则悉声音里的温度降下来:“我就不应该管你,让你和她喝酒喝个痛快最好。”

“对啊,”我说,“你不应该管我的。”

我们之间连相遇都是不应该的。

这句话我没有说。

说出来就会成真似的。

我并不后悔遇到陈则悉,也无所谓因为他开始变得对世界有了留恋,这是一种错觉,就像吸食海洛因就可以见到圣光普照一样,有人会误以为自己进了天堂。

而我误以为自己在人间。

陈则悉挂掉了我的电话,他又生气了,明明我只是说出事实。

撒谎他生气,说真话他也生气,陈则悉真难伺候。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打开抽屉拿出了药。盯着白色的药片,还能回忆起那种苦涩的滋味,我放在舌头上,不确定要不要吞,倒也不是很怕苦,只是觉得没必要,吃了药就会痊愈吗?

我想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不想听到来自地狱般的嘶吼,也不想再梦到那些场景。如果陈则悉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更不愿意碰我了?

虽然我在他的眼里已经足够无可救药了。

抽屉的最下一层放着那封信。

我当着那个男生的面扔掉了信,亲他的时候是笑着的,那个时候大约是真心高兴。我走进教学楼,等了很久,他离开以后我把信捡了回来,上面沾了点污垢,我向别人借了纸巾一寸寸地擦,但是不管再怎么努力,还是没有擦干净。

没有立刻打开看,我没有勇气,所以临阵脱逃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高三的时候我休学了,他的面容也在我的记忆里被蹉跎成了一个残破的剪影。

高二的暑假,刘正霆死在了楼道里,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我被频繁叫到警局问话,警察们似乎对我无动于衷的态度感到很诧异。

那天晚上他喝了酒,醉醺醺地在楼道里和准备下楼的我遇上,我想假装是邻居,没想到他打算在那里脱我的裤子,经年累月的怨恨和耻辱冲昏了我的头,我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推开了他。

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踉跄了几步但并未摔倒,在想要冲上来继续对我施暴的时候一脚踩空,如同一个旧皮球,滚到了楼梯下,当我鼓起勇气下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如果是现在,我应该会在现场拍手称快。

刘正霆的死最终被认定是一场意外,我认为这是老天难得的仁慈。

但我开始了整夜的噩梦循环,偶尔也会出现幻觉和幻听,这样的状态于我来说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里了,干脆休学了两年。

终于有勇气打开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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