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众目睽睽,京兆尹就算想偏私,也无计可施。

不错,证据一扣,人一收押,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确实能死无对证。

可问题是,这事顶了天,也不过是府里头下人出来顶缸,对凯旋的陆世子毫无影响。为了一个小角色他这京兆尹犯不上拿头顶上的官帽作注。

就在这时,师爷急忙从后堂跑上来,附耳在京兆尹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眉头一皱,看着云锦宁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怜悯。

对于云锦宁这个不畏流言与强权的女人,不考虑她带来的麻烦,京兆尹心里的欣赏是多过鄙薄的。

可刚刚,世子的父亲安平侯和云氏的娘家一齐来递了话,说让他“公正审理”,不必顾惜云家声誉。

两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颠倒黑白,让这个云锦宁吃了这个哑巴亏。

连娘家人都不向着她,这真是…

“云氏,你可知道,你这账本,是你自己所记,自可任你颠倒黑白,做不得实证。本官怎知,你那嫁妆是候府所贪墨,不是你自己用掉的呢?你知道诬告候府是什么罪名吗?”京兆尹威胁道。

他还真不信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妇人能懂这些。

但云锦宁嘴角轻笑,看着京兆尹的表情也多了一丝讥讽之色,仿佛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

“回大人,民妇是外嫁女,吃穿用度皆有夫家负担,又被夫家祖母管束着,从不曾出席外面的应酬,这事京中贵妇们都能作证。请问,民妇一人,哪能花去这整整七十抬嫁妆的银钱?"不给府尹反驳机会,云锦宁又道:“何况,这每一笔虽是民妇所记,但在外面的铺子里,都该有所对照,譬如,前年元宵,候府掌家的三夫人从我这儿要走了一千两用作置装之用,大人查查天衣坊的账本,便可一清二楚。再譬…

云锦宁一幢一幢数下来,足够让衙门口围着的百姓们瞠目结舌。

候府的生意亏了拿人家的钱补,侯府的小姐和小姐妹吃茶要人家的钱花,侯府的少爷逛花楼用人家的钱使…

就连候府摆宴的排场,赴宴的体面,用的也是媳妇的钱。就这,还不让人家出门,把一个正妻管的像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人群中一个打扮富贵的妇人突然想起什么:“我就说嘛,早几年候府的下人买菜的时候都扣扣嗖嗖,结果前年在天衣坊碰见管事的,一张口就要最好最贵的料子给家里主子,我还以为他们有了什么发财的好去处,原来

原来都是拿的家里媳妇的。

有一个中年富商脸上也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候府三少爷在粉香楼素来出手阔绰,不会也…京兆尹听着门口百姓的议论,气得两眼发花。

这…这个云氏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大庭广众下把候府私底下的破事扯到台面上。

这些阴私抖出来,不论此案成不成立,安平侯府的声誉都彻底毁了。

……闭嘴!”京兆尹完慌了,气得直发抖。

“大人问话,民妇便答了。怎么大人反教民妇闭嘴?"云锦宁跪在堂下,却半分不卑微,“难不成大人要包庇候府不成?天子脚下,大人堵得住民妇的嘴,难道堵得住万民悠悠之口?就不怕御史参奏?"云锦宁直盯着京兆尹的眼睛说道。

云锦宁话音刚落,府衙外百姓群情激愤,连声喊着“对啊”、“要包庇不成”之类的话,俨然是激愤到了极点。

京兆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个云氏竟敢!

不过一个夫家不喜娘家不疼的弃妇,居然敢威胁他!

偏偏云锦宁恰恰歪打正着,打准了京兆尹的死穴。

这京城势力错综复杂,审案要小心再小心。他先前有一案已经惹得皇上不太高兴,要是再被那些吃饱了撑的言官们集体参奏,他就等着让位子吧。

这女人这么一说,只要这案子的结果不利于她,他都会被怀疑徇私枉法,少不了被那些捕风捉影的言官参一本

偏偏安平侯世子陆承栩这个新贵也不能得罪狠了,真是麻烦!

京兆尹眼眸低沉,看着云锦宁的眼光多了一丝忌惮。

这云氏,除了那国色天香的外表,乍一看便没什么特别的。却想不到,这胆色和心智,竟让他这个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都觉得棘手。

幸好,他也不是吃干饭的,既然候府那边得罪定了,那他至少要保自己,别被这个孤注掷的女人带下水。

“云氏,既证据确凿,本官便扣下证据细细核对,调查清楚后给你一个公正。接下来说说你的事吧,妻告夫家及其尊长,下狱两年,你可认?”京兆尹不怀好意道。

这云氏不是喜欢挑事?

那就让她尝尝蹲大牢的味道,等尝到了苦头,她自会撤状。没了苦主,这案子自然也就结了。

他还就不信,云氏的骨头,会这么硬!

“民妇不认。”云锦宁不卑不亢地回答。

“律法在此,由得你不认吗?”京兆尹威胁道。

云锦宁脸上,却露出一丝狡黠,让京兆尹觉得有些不妙。

“回大人。今日早些时候,安平侯世子飞鸽传来了一张和离书,民妇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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