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李家有女第一百零七章随我来四月的田野庄稼已经蹿高,站在河边遥望,晨雾中对岸的淮南道境内恍若拉起青纱帐。

“真是生机勃勃赏心悦目啊。”

连小君站在粼粼河水边,玉色的衣袍随风卷动翩翩如仙,在其他人眼里同样是赏心悦目。

但安德忠此时没有闲情逸致,他的脸色自出了浙西就阴沉如锅底。

“连公子。”他道,“我们为什么要从淮南道过,不管是从地理还是兵力上来说,江南道才是最合适的。”

连小君回头一笑:“大公子是害怕项南吗?”

安德忠当然不怕项南,只是很厌恶。

一开始他的确不把这小儿放在眼里,还想趁机拿下淮南道,最初几次那小将手忙脚乱吃了亏,丢了几座城,但很快便适应过来,最后不仅收复了那几座城,还时不时的窜到浙西,他狠狠教训了这小儿几次,算是不敢再来了。

但总是跃跃欲试,让他绷紧了心弦,不能放开手脚对付东南道的齐山。

要不然早就把东南道啃下一半了。

淮南道有项南这种凶将,又是楚国夫人的老巢,里面防卫森严道道关卡如同层层铁网,看起来松散,实则风吹草动就能拉网,网一拉起,天上地下插翅难逃,他试过很多次了。

而江南道虽然有所谓的剑南道兵马,领兵的不过是个小丫头,其他的都是怂官怂将,摆出凶恶的样子就能吓的他们不敢动,境内也散散松松筛子一般。

“对于安大公子来说,从江南道容易过,但对于我来说,江南道可不好过。”连小君道,“安大公子可能不知道,我们连氏跟李氏是有仇的。”

安德忠想起来了,他当然把连小君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也知道李奉安当年跟连氏的决裂。

现在江南道的李家小姐,对小儿都督唯命是从,当然要防着连小君。

如果带着兵马杀过去,江南道最合适,现在杀过去是不行的,一个江南道容易杀,但一动手就不是只是他跟江南道的事,两边临近的齐山项南都会动手。

他现在没时间跟他们撕缠,他要尽快的赶回太原府,要想尽快回去,就要潜藏行迹,偷偷摸摸的穿过去.....连小君到了江南道必然要严查甚至羁押。

“淮南道就不一样了。”连小君对他一笑,再看向淮南道境,“我和项公子虽未见过面,神交已久。”

安德忠没忍住失笑:“神他娘的神交已久,你们不就是都是楚国夫人的情夫吗?不对吧,你到淮南道更危险,那项南为了独宠,会杀了你。”

连小君道:“不会的,我们既然都因为楚国夫人而悦,可以说是英雄相惜。”

安德忠哈哈狂笑,他一向听到别人说他是疯子,但现在觉得这世上疯子太多了,他才是个正常人。

“大公子不用担心。”连小君道,“我去与项南一谈借路,家兄留在大公子这里....”

他看向河岸上密密麻麻如同竹林铺开的人马,人马都不穿铠甲,但气势依旧骇人。

连小蔷夹在中间,如同小鸡崽瑟瑟。

看到连小君看过来,他的眼泪唰的流下来,试图改变连小君的想法,但这是徒劳的。

安德忠没有再说话,只对连小君抬手做请,连小君对他施礼告别,施施然向河边走去,河边停留一艘小船,他将坐着小船到对岸,然后去见住在扬州府里的项南,拿到境内通行的军令。

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淮南道虽然是楚国夫人的老巢,但现在交给了项南,项南虽然跟楚国夫人关系匪浅,但到底是个男人,男人嘛可都是满口谎话翻脸无情的。

握着淮南道这么大的一块肉,吞下了就不会吐出来。

单单拿着楚国夫人的命令,不打招呼就想在项南眼皮下畅通无阻,是不可能的。

而就算是情人,情深意浓,但楚国夫人要把安德忠放过去的消息还是不能告诉他,项南的背后可是站着项氏,楚国夫人做的这种事又是足矣灭九族的,如果项南知道了......那可以吞下的就不只是淮南道,而是京城,是楚国夫人手中所有的权势。

当然,这件事也能容易,就是这是一个骗局,楚国夫人的两个情夫,或者再加上楚国夫人,一起设下的圈套,在他入淮南道后,将他围杀。

不过他安德忠也不是就成了案上鱼肉了,再潜行,他带的兵马也足够多,想要杀他没有那么容易。

安德忠思绪飘忽,一会儿觉得是真的。

他看了楚国夫人的信,信上跟连小君说的内容一样,甚至比连小君说的还写裸,通篇表明一个意思,她已经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她只要自己手里的权势......

这信上任何一句话展示到人前,都能让朝廷定她谋反叛逆,或许也为了表达诚意,让此信做证据,楚国夫人在信上盖满了章,楚国夫人的印,武氏私印,淮南道节度使印......

还有那个证据,玉石摆件。

但安德忠一会儿又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信也好印鉴也好都能私造,就算揭穿了,楚国夫人哭哭啼啼说一句被偷了,谁又能奈何她?天下这么乱,丢点东西又算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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