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王自缢于皇宫宫门的消息传了开来,皇帝总算没有太过亏待这位异性兄弟,按照皇家标准,举国大丧。

消息传来,北地之民恸哭者随处可见,平州城满城皆白,店铺关张,百业皆休,连那位太子殿下都无可奈何。

平津王死,皇帝陛下除掉了心头大患,自然再没有必要将精力放在北地。不过那位太子倒是没急着回去,皇帝陛下有着让他历练一番的意思,所以南地之军未撤,太子也暂时执掌着平州城,等待新的北地管理者到来。

对于尚在北原之上的那支北伐军,皇帝的本意是听之任之,弃之不顾。

此时岢岚山雄关也已经被南军接管,即便那支孤军想要做什么,也绝对没那般容易,所以皇帝很放心。

但太子殿下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支军队不过一时间被迷了心窍,依旧有转圜之机。此时平津王已死,北伐军再无效忠对象,而且茫茫北原,北有蛮人虎视眈眈,南有岢岚山雄关将门户关闭,这支孤军若想活命,便需投靠一方。

蛮人自然不可能,双方乃是死敌,再者说,蛮人将梁人视作奴隶,投靠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但大梁则不同。只要许以重利,加以宽慰,他们毕竟是梁人,回家乃是人之常情,又有谁能拒绝?

至于这之后切割分裂,慢慢消化,则是后话。当然,那些顽固的将领是不能留的,否则这些手段便很难开展。

太子将这种想法呈报给皇帝陛下,陛下龙颜大悦,将这件事权交给了太子处置。

一时间,说客与钱银并行,一同出岢岚山雄关,朝北原之上的北伐军而去。

平津王死,北地已经不再是最大的忧患,平津王府周围的兵卒都已经撤去。但太子谨慎,暗地里依旧留下了几个高手,专门观察陆冲的动向,防止这位丧父的世子,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世子陆冲恢复自由,却依旧待在了府邸之中。

身为平津王的独子,这位北地世子得知自己父亲死在了建康之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太过伤心,反而比往日更加安静平和。

练刀、炼气,甚至是写字作画。

陆冲每日忙于这些事,太子殿下留下的人在确定这位世子殿下并未有出格举动之后,终于完散去,再不留心这个连世袭罔替都没有的世子殿下。

又过三天,陆冲才第一次走出了平津王府,他沿着街道缓缓而行,走到了那空旷到几乎无人的城主府,走到自己父亲曾经待过的房间。他看着面前那副破碎掉的北地布防图,一向沉静的眸子,终于流露出了一抹跟往日不同的情绪。

那是悲伤,彻骨的悲伤。

陆平津临走时,曾嘱咐过他,要他来取一幅画。

他自然知道那是一幅怎样的画,此画名千山败亡图,本是仙人蔺千鸿所作,画中封有一仙九龙,二十年前,曾助他父亲守下了岌岌可危的北原城,将近十万蛮人留在了北原城中。

前些日子,一道红光从这城主府中直掠上天际,向南疾驰而去。当时陆冲就已经猜到,这红光应该就是那幅千山败亡图。

前几日,建康传来异闻,说平津王死时,天降异象,有万丈高的仙人对其行李跪拜,之后更是在空中出现了千山败亡的恢弘景观,那时候开始,建康便开始下起了大雨,直至今日依旧不曾停歇,整个城市几乎都被淹没。

有这等本事的,除了那幅将仙官引落凡间,更是吞仙食龙的千山败亡图,陆冲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件。

“父亲,我终究还是没能按你说的,将那幅千山败亡图收好。仙器有灵,愿追随你而去,我又哪里能拦得下。”陆冲轻轻开口,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墙壁之上的孔洞,低声道:“也好,至少路上有个伴,不至于太过孤单。”

几日后,一支队伍由薄云海带领,一路护送平津王遗体北上至平州城。

按照世子陆冲安排,将这位为国效力二十多年,在军中恍若军神一般的老人,安葬在了平州城东三十里的一座小山上,小山名合安,山上有平津王妃的坟冢。

合安合安,合葬方安。

世子陆冲一身缟素,孤立在两座坟冢之前,表情说不出喜怒。于禁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双手轻颤,欲言又止。

“觉得不甘?”陆冲没有转头,脸色平静的朝着坟冢深深鞠躬。

“当然不甘!”于禁猛的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平津王的坟冢,却又止住步子,生怕打扰了这位军神的清静。

陆冲看出他的窘迫,离开坟冢,走到崖边,看向远方。

合安山算不得什么高山,但今日气爽,空中无云,甚至能远眺到海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坐拥辽阔富饶的北地,麾下几十万精悍兵卒,却选择了独自一人去南地赴死,看起来确实有些傻,但我能理解我家老爷子的良苦用心。”

“倾力一搏,自然痛快。但不管输赢,从岢岚山到北原、建康,必定是血流成河的凄惨场面。老爷子他这么多年来,虽然执掌北地,但杀得都是蛮人,何曾见他杀过一个梁人?他不是不敢,他是不忍。”

“这么好的北地,这么多熟悉的脸孔,若是只为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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