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伯旸不意她问了这么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却让他浮躁的心绪陡然沉淀下来。

段子矜继续逼问:“你不是来找江临的对不对?救了我也不是举手之劳、只为了还我一个人情对不对?”

商伯旸的瞳孔间慢慢凝聚起了一分冷意。

半晌,他沉声道:“我确实是为你而来。”

段子矜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口处狠狠一缩,压迫着心室心房的血管,一滴不剩地被人挤了出来。

“你是为我而来?”她喃喃低语,仿佛这句话是个什么无法跨越的魔咒。

商伯旸冷笑,“今天上午我还在三百公里以外的郁城开会。”

段子矜怔怔看着他,涩然接口道:“所以是……”

“是虞宋给我打了个十万火急的电话,让我到g市来。”

段子矜追问:“虞宋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明知故问。”商伯旸往后一靠,眉宇冷得像冬日的霜雪,他的声音不大,却击穿了段子矜的胸腔,“段悠,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

六年前把大哥迷得团团转的人是她,六年后大哥失去记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扔出几百个亿、大老远劳师动众地把兄弟从郁城喊过来救场,为的还是她。

段子矜的手抓上了沙发的坐垫,余光里,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沉默地坐在角落,宛若一座巍峨的山,永远稳重而深沉。任谁也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旁边的韩意喝多了,正扯着他的袖子说着胡话。

江临的眉峰蹙起,一边听着她说话,还要一边分心看过来。

段子矜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典范。

从大学时候就是了。

她不清楚江临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可回忆起在卫生间里他冷漠的语调,还有四五天前他们在车上吵架时他的神情……他应该是气还没消。

她记得江临那句“算我看错你了”,也记得他是为了谁才对她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种补偿吧,毕竟他做过太多伤她的事。

被包厢里氤氲四起的酒气熏得有些头疼,段子矜懒得再去想和这个男人有关系的东西了。当他的心思不想让人触碰时,就连她也看不穿猜不透。

他害她一次,救她一次,就当是扯平,两不相欠了。

这样也好。

段子矜目光里浮起一点讽刺又凉薄的笑意,对自己说,这样也好。

江临,如果在我和姚贝儿之间做个选择让你这么为难的话。那么我来帮你选……

*

李局长喝了个烂醉如泥,商伯旸、江临二人却还算清醒。

散场后,商伯旸吩咐保镖将段子矜送走,自己则是坐上了虞宋的车,与江临同乘。

车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商伯旸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的空气都要结冰了。

“伯旸。”江临淡淡开口。

商伯旸忽然想起了邵玉城。

最近天天往南郊那个做不活的死盘跑,一看就知道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大哥,我们还是动手解决吧。”商伯旸的嗓音紧紧绷在一起,一拉就要断似的。

江临的手指抵在车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频率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就像商伯旸此时的心跳,随着他不轻不重地敲打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片刻,江临笑了笑,“你看上她了?”

不必言明,商伯旸也明白大哥话里的“她”是谁,他矢口否认,“当然没有。”

其实他还想说,这个段悠除了漂亮点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他看得上眼的地方。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他的下场会比邵玉城还惨。

“那你因为什么想跟我动手?”江临慢条斯理的说着,儒雅温和的五官在g市的夜晚显出了一丝少见的阴沉来。

商伯旸向来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就是傻的。

大哥这话说的虽然冷静,他却听出了点秋后算账的意味,只好硬邦邦挺着后背,什么话都不解释了。

这根本解释不清啊!以大哥的睿智,若非故意想找他麻烦,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见他闷声不说话,江临也沉默了下来,移开视线,深潭古井般幽暗的黑眸望着车窗外的融融夜色。

这段时间商伯旸和江临见面的机会不多,有些话没来得及问他:“大哥,江家来人了?”

江临深沉的眉眼忽而一凝,“嗯。”

“八年了,他们还没死心?”商伯旸的眸光渐冷。

“不仅没死心。”江临曲指揉着眉心,俊容上浮现出点点疲惫来,“反而变本加厉了。”

“变本加厉?”商伯旸心思一动,愣了几秒,想起什么一般,赫然怒道,“半个月之前……果然是他们干的好事!这都他妈跟谁借的胆子!”

江临不咸不淡地眄了他一眼。

商伯旸的话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江老太爷吩咐做的事,需要跟谁借胆?不过……“大哥,做兄弟的说几句话,你觉得能听就听听,听不进去也大可当我在放屁。”

“你说。”

“不管怎么样,事情也过去八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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