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夫人嘲讽一笑:“是啊,这么个美人,哪能让人嫌到避之不及。何况,陆世子要是真的只是口味异于常人,嫌恶这云氏倒了极点,何必自己出去住,找个由头把云氏打发到别的地方就是了。

电光火石之间,胡宏突然理清了许多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瞳仁猛然放大:“夫人是说…那云氏不过是个幌子,陆世子,和侯府不睦。”

京兆尹夫人点点头:“前头,安平侯不顾正妻反对,把外室领了回来,那外室生的儿子,竟比陆世子年岁大上半年多。

“要不是陆世子的母亲衡阳郡主借着老侯爷遗命,为儿子请封了世子,这世子之位落到谁身上,还不好说。事后,郡主余怒未消,便搬出了侯府。

胡宏意识到某种可能,冷汗直冒:“爵位之争!'

他听说过许多荒唐事,其中就有那种,不认嫡子,反把私生子领回来继承家业的事。

而那外室之事被爆出来之前,陆承栩明明已经被老侯爷拍板定为继承人,现在的侯爷,却在老侯爷故去后,迟迟没有为他的嫡长子陆承栩请封世子。

现在想想,安平侯的意图很清楚。

他夫人又补充:“大大小小的宴席里,我也见过侯府那些女眷,呵,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蠢人。我听说那侯府的老太太,似乎有把娘家外孙女许给陆世子的打算。

胡宏声音颤抖地问:“老太太娘……

“不是什么大家族。小地方的豪绅,只是老太太的父亲稍微争气些,入了仕。’

这接二连三的信息仿佛串鞭炮在胡宏脑子里来回地轰。

以陆世子的身份前途,娶个公候家的女儿甚至县主都不过分,哪是陆老太太娘家外孙女能高攀的。

亲爹图谋不轨,祖母也想拿他抬举娘家,这陆世子,能喜欢侯府这一家子人才怪。

胡宏喝了口茶压了压惊,掩盖自己的震惊。

幸好今天将军夫人出面,不然他把云氏抓到牢里,可就真的得罪死了平乱的大功臣陆世子。

陆世子常年住在郡主府,清清白白,绝不可能有掺和进这桩嫁妆案子里的空间。他恐怕巴不得这事公正审理,才好告诉天下,他与此事无关。

京兆尹已经把白日托人来给他递话的安平侯骂了狗血喷头。

还仗着陆世子这大功臣的名义?信他就有鬼了。

厘清形势,胡宏提起来的心可算是落回了肚子里,还有闲情逸致开开玩笑:“可怜那云氏啊,明明是别人疏远侯府的幌子,却被坊间传的像母夜叉一般。

他夫人也附和:“谁说不是呢?云氏才是委屈,当年云氏之父身犯谋逆之罪被处死,只剩下她一个可怜的小丫头。嫁给侯府,也是因为陆世子生了恶疾,看她八字合适,便强抢了去冲喜。说到底,她也是身不由己。”

夫人一句闲聊,却又让胡宏浑身的神经紧绷。

“冲喜?是不是八年前?"

夫人点点头:“对啊,老爷也听说过?”

众多线索,在胡宏的脑海之中,穿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方才他就奇怪,陆世子若是不喜欢他这出身平平的妻子,为什么不早点和她和离?

抢别人家的女儿和自己孙子拜堂冲喜,这事,不像是那位正气凛然的老侯爷干的出来的。

“民女的二叔,是工部员外郎云江。”

回想起云锦宁跪在府衙里说过的话,京兆尹觉得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云江如今在官场上极为低调,竟让他都险些忘了他就是那个“兄弟三进士”之一的老二。

云氏的父亲,云江的大哥云潮,当年也是天子宠臣,但后来牵涉入了一幢谋逆案,便被斩了,如日中天的云家也因此倒下。

这冲喜的时间,不正好是云家倒塌的时间吗?

老侯爷强硬替孙子娶亲,是要把云氏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这也就是为什么陆世子明明不喜欢世子夫人,却迟迟不休妻的原因了。

陆世子如今和妻子和离,想必只是为了能得一幢合心意的婚事,并不是为了让云氏身败名裂。

所以他碰都不碰云氏,就是为了维护她的清白之身,让云氏与他和离之后能有个退路。

恐怕陆世子回了京,第一件事,不是包庇家人,反而是替云氏出头。

胡宏把自己的推断告知妻子,夫妻二人沉默良久。

“老爷,此案,定要秉公审理!"夫人语气惊吓不已,唯恐自己夫君不慎得罪了大胜归来的陆承栩。

年纪轻轻有如此功绩,又有老侯爷这位曾经的肱骨之臣余荫庇护,这位陆世子,怕真要前途无量了。

胡宏那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把更深的恐惧说出来。

云潮死后,云家那位平步青云的老三云清,因为给大哥说话,被一张圣旨直接赶到了一个小县城里当芝麻官;而乡试会试连中两元的老四云浊,被皇帝下令永不录用。

独剩一个态度模糊的云江在官场上这么不上不下的混着。

他作为京兆尹,管理京城这块权贵遍地的地方,少不了单独向陛下汇报的机会。

但有几次无意闲聊之中,他惊恐地发现,陛下对涉嫌谋反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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