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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肆虐下,彼此的面容都朦胧了,连轮廓都有些看不清。

有的。

只是灼灼的怒。

害怕帝冰冥一气之下会动手,方陆北警惕性很高,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禾筝个头不高,这么一挡,整个人都被挡住了。

方陆北抓着帝冰冥的手,面沉如水,“舟舟,你别冲动,这事都已经商量好了……你冷静点。”

“我问你呢,签了吗?”

帝冰冥不搭他的腔。

那道森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身,落在禾筝头顶,包裹着她每根发丝,连心都恨不得给她挖出来。

那一刻禾筝真的是怯了,她不敢说实话,“下着雪,你身体不好,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帝冰冥凉了嗓子,“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不知道药放在哪儿。”

“我告诉陈姐了。”

鞋底下的雪好像融化到了脚底板,生了根,牵制着她,她想逃,膝盖却是僵硬的。

可如果不逃,下一刻迎接她的很有可能就是帝冰冥极致的恨,恨的能杀了她。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新婚那夜,他就险些将她从窗口推下去。

沉沉的气堵在心口蔓延到喉咙,禾筝裹住了衣服,不知哪里汇聚而来的气,一下子就抬起了脚步,倏然往前冲,可帝冰冥哪里又是那么好招惹的人了。

永远只有他抛弃别人。

别人想抛弃他,只有死了。

禾筝才走了两步,心跳都麻木了,耳后传来方陆北吼叫:“帝冰冥,你冷静点,别动手!”

同一时间,禾筝的后衣领被一双手攥住,整个身子被狠狠掼了回去,脚下是雪,止不住的湿滑,帝冰冥也只是想把她拉回去,却没想到手劲太大,竟然拽的禾筝活生生摔倒在雪地里。

她忍住没有尖叫。

手掌陷入深深的雪层里,冰的她难以忍受,帝冰冥的手却还没有远离她的衣领,伴着点哀切和心疼,“起来,回去。”

风声粗糙又刺耳。

禾筝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一把刀,喘气痛,咽气痛,她不声不响地盯着帝冰冥,他把她从雪里抱起来,方陆北在一旁跟他争抢,什么脏话都骂了,他却好像一个字也听不到,死命揽着禾筝的腰。

方陆北没法子。

只能拽着她的围巾。

像是一场痛苦漫长的刑法。

若是围巾没有那么柔软,禾筝大约已经被勒死了,她咳到眼角冒出泪花,踉跄了好几次,嘴里无助的喊着方陆北。

也许是发觉了她困难的喘息。

方陆北也忍无可忍,松开手,忽然从一旁冲过来,“我说让你放开!”

下一秒,他便勾起了一拳,猛然冲撞在帝冰冥脸上,他被打的后退几步,跌进雪里。

不知哪里一道女人的尖叫,冲破了风,叫着舟舟。

禾筝双目充血,模糊的看到一道人影从雪里冲过来,扬起一掌就那样落在方陆北脸上,又哽咽着啐了一声,“无耻!”

从后面跟过来的佣人忙将帝冰冥从雪地里扶起来。

黑暗之中,几人挤在这条充盈着冰冷和白雪的小道上,暴力或是咒骂,涌动来去,形成剧烈的风。

方陆北被一巴掌打懵了,季言湘退后几步,心疼的一直掉眼泪,替帝冰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抬手摸上他有些被破坏了的脸颊,他从小活的像块精雕玉琢出来的宝石,哪里挨过这种打。

他却什么都不在意,眼睛仿佛望进了一个虚空的漩涡,干涩着声,“跟我回去。”

禾筝转过脸,看着地上的一片白茫茫。

季言湘瞪着方陆北,那眼神恨不得有把刀立刻把他给宰了,“这里是季家,轮的你在这里动手打人吗?没教养的东西!还不带着你们家的小野种滚出去?!”

她骂禾筝骂习惯了。

方陆北却从没听过有人这么骂她,连他自己都没跟禾筝说过这么过分的话,“你说谁是野种?”

“敢做就别怕别人说!”

“你信不信我把你嘴撕了!”

他的手伸出去又被禾筝拉住,在跌倒时手背被磨破了,又沾了雪,此刻看起来格外渗人,她却好像不知疼痛,低着头,强行想将方陆北拉走。

季言湘却不依不饶,黑暗里,面目刻薄又尖锐,“赶快滚,有本事再也别回来!”

清冷的天幕下,程忍气吞声的禾筝还是怔了下,她头发被雪淋湿了大半,皮肤上半点血色也不见,像被撕破了露出棉花底的娃娃,风一吹就受伤,“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签不签有什么区别呢,其实我们早就该分开了。”

她的声音比这夜的雪还要冷。

也许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之间气数已尽,所以她不怕把话说的太绝。

风雪从脸上划过,禾筝每个细胞都是疼的,她撑着眼眶里的热泪没有掉下来,遥遥望着季言湘。

话是对她说的。

“可我还是要回来的,毕竟你的命,还要靠我续着。”

没有禾筝的长期供血。

季言湘早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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