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余安扬起头,丝毫不逞让,“好!三月之后你若食言,我生,便扰得你家宅不宁!我死,便英魂不散地缠着你!”

恶狠狠地话丢了出来,赵煜槿竟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萧余安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因为动作微大,萧余安在山路中晃动了一下才站稳。赵煜槿手伸出没有碰到她就收了回来,眼底尽是纵容和温柔,“没什么,你别乱说话了。”

他不过是在笑,若他食言,真得萧余安闹到太子府不宁也是可以的。至于后面,他当做没听见。

可那样的话,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吧。

赵煜槿心叹了口气,对张晋道:“送沈公子回江城,孤带安安回京。”

“我不会回去的!”沈钧之站起来怒道,牵扯到胸口的伤势低低咳了一声,才勉强站稳。

萧余安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过去扶他,却被赵煜槿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山间小路本就狭窄,她只能看着面前高大背影,恨不得给上一脚。

这般想着,竟下意识就这样去做了。

赵煜槿喉咙的话就这样被打断,微微侧目看了萧余安一眼,见姑娘眼里的桀骜和几分无措,眉眼之间闪过片刻笑意,没说什么,重新转过身。

萧余安懊恼地看着那矜贵黑色衣袍上面,落下一个显眼的脚印。她听到赵煜槿对沈钧之懒懒说道:“不提沈家在京城的地位,就是如今在江城,恐怕说话的分量都大不如从前。你想留在京城,也得有这个本事。”

听声音,似乎还含着笑意。

沈钧之沉默着,没有回应他。

萧余安莫名还想再给她一脚,正试探着抬起脚想着往哪边踹的时候,赵煜槿缓缓地侧过身低眸看她,“我们回京,你兄长我会安排好人送他回江城。”

萧余安翻了个白眼,不动声色收回脚,裹紧身上斗篷,没给赵煜槿一个好脸色。

赵煜槿也不恼怒,祭拜完萧父之后,从京郊回到京城的路上一直都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生怕一个大声就惹到萧余安不耐烦。

他放低身态嘘寒问暖着,放在过去萧余安定然会高兴得不得了,可是现下心烦气躁得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一声闭嘴才让人噤声不语。

马车缓缓朝着城中驱使,萧余安闭着眼睛靠在角落假寐。赵煜槿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却也不敢往她跟前靠近半分。

外头赶马车的张晋叹了口气,若是其他人定时对殿下这般卑微的做法不解。但他是亲眼看到殿下失去萧将军之后的疯狂模样,如今见人还在,这般放低自己,殿下还能控制自己没对萧将军做什么已经是不容易。换作他,恐怕早就将人绑回去,困在身边吧。

竟只留三个月,能做些什么呢。

他见赵煜槿痛苦了三年,自从以为萧余安去了之后,他日日活在煎熬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若是真的能留住,赵煜槿何尝不想,可已经伤害过安安一次,他舍不得见人再一次伤心的。

这三个月,就当是他最后一次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