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淡,贺寻仿佛只是在对一个不熟悉的人下逐客令。

病房里安静几秒。

“行,”几秒后,然理解错误的聂一鸣有些困惑地摸了摸鼻子,最终悻悻道,“那我就先走了。”

录像带的事儿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寻哥没道理突然为这个生气,多半是觉得他待在病房里太碍眼,影响和小姑娘增进感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聂一鸣当机立断,立马转身准备开溜。却听见背后少年冷漠的声线:“没跟你说。”

一瞬间的安静。

“我.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聂一鸣扭过头去,“寻哥你没病吧?”

居然是要赶人小姑娘走?疯了吗!

贺寻没有吭声。

冷冷扫了一眼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惊掉的聂一鸣,用眼神将对方即将出口的话生生逼回去。他才缓缓将视线重新投向时晚。

手里还拿着毛巾,少女站在门边。或许是方才听见的话太过惊愕,一时反应不及,莹白小脸上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怯怯看他,清透杏仁眼无辜而稚弱,眼角处一点儿浅淡的绯红。

贺寻喉头不自觉动了动。

他终于确认那不是自己烧到失去理智之后产生的幻觉,拼命睁开眼时,看见的确实是眼眶通红的小姑娘。

房间昏暗,唯独她带着泪的小脸在一片昏暗中看得明晰,明亮到似乎会发光。

或许老天爷就是这样,把人玩弄够了,留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再假惺惺丢过来一颗甜糖。

诱惑人继续走下去。

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浓重,少年攥紧被角。还挂着水,手背上隐隐浮着青筋。

“请你出去。”别开视线,他重复道。

语气一板一眼。

十分漠然。

没聂一鸣那么神经大条,贺寻第一次开口时,时晚就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话。然而到底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第二次开口。

“对”她绞紧手里的毛巾,“对不起”

不知所措,时晚一时间没弄清贺寻为什么态度如此冷淡。是因为烧得很难受,还是因为没能去参加期初考试?

依旧以为是中秋夜淋了雨的关系,她下意识道歉。

被角被捏得更紧。

额前碎发凌乱散着,挡住隐约浮现的青筋,贺寻垂眸,看着手背上青色血管:“出去。”

最后通牒只有两个字。

时晚不明白。

“对不起。”不清楚少年的态度为什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小心翼翼地再次道歉,“那天”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便被粗暴打断:“你烦死了。”

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愣了一下,时晚不由看向贺寻。

他说什么?

惊疑不定地看过去,这一次,她终于在那双黑眸中看到了情绪。

是从来没见过的暴躁和不耐。

天色渐晚,浸了几分秋天的寒意,少年眼底甚至还有些微隐约的厌恶:“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废什么话。”

不再是平静漠然的语气,这一句贺寻说的很凶。

果不其然,再抬头时,小姑娘眼角绯色瞬间漫开,红彤彤的一片。水光凝在眼尾,将坠未坠,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然而到底没有当即哭出来,死死咬着唇,时晚拼命忍住掉眼泪的冲动:“为为什么?”

委屈远远大于愤怒,她不明白贺寻为什么一下这么生气。

声音带着颤,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寻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贺寻还没开口,一旁,呆滞许久的聂一鸣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凶人家小同学干嘛!”

先前为了小姑娘砸玻璃门打人抓蛇都不在话下,怎么一醒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试图挽回即将崩溃的局面,聂一鸣想把贺寻重新摁回病床上:“咱们还是先躺下,输完液完再说啊”

他想得很好,然而发着高烧的少年居然比他身手敏捷得多。

先一步按下床头的呼唤铃。

病房就在护士台旁边,几十秒后,护士姐姐踏进病房。

“我想休息,他们两个一直在这儿闹。”丝毫没顾忌聂一鸣满脸卧槽的表情,贺寻冲护士点头,“能不能让他们离开病房?我现在很累。”

输着液,少年脸色苍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十分负责任,护士姐姐挥手,硬是把时晚和聂一鸣轰了出去:“你们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不知道不要影响病人休息吗?”

静静坐着,贺寻一动不动,仿佛根本看不见眼前发生的一切。

直到护士合上病房的门,挺直的脊背才蓦然塌下。

重重跌回床上,少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神空洞无物。

他没有说谎。

他是真的很累了。

楚慎之到医院时,正好撞上才出来的时晚和聂一鸣。

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站在立柱后,他看着少女捂住眼睛,肩膀一颤一颤,似乎正在哭。

一旁,聂一鸣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哭丧着脸,瞧着马上也要掉眼泪。

看来是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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