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片刻,终究是对贾珩的恨意盖过了一切顾及。
周长史建议道:“王爷,要不只略说遇刺受伤一事,着人说贾珩执掌京营、五城兵马司,锦衣府三衙,却不能制一贼寇,致使其行刺宗室,有失察渎职之责?”
忠顺王眼前一亮,甚至忘了屁股上的疼痛,忙道:“就是这么弹劾,他一人身兼数处要害之职,若与歹人勾连,只怕有不测之险!”
周长史点了点头,应命去寻言官了。
却说贾珩这边儿,与秦可卿一同登上返程马车,出了大慈恩寺,向着宁荣街而去。
车厢之中,夫妻二人并排而坐。
见着少年眉头不展,秦可卿忧切道:“夫君,可还是在担忧着忠顺王府找麻烦?”
贾珩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小麻烦,都好解决。”
他自不是担忧忠顺王之事,而是担忧……
就在刚刚,他发现马车车底似乎有人潜伏。
贾珩面色淡然,暗暗按紧了腰间的长剑。
此刻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装作若无其事,以防歹人铤而走险。
而车底之下,一个青衣女子正双手撑着两侧的车粱,随着马车一路前行,肩膀处的衣裳早已被一团殷红浸湿,额头上密布汗水,甚至濡湿了汗巾。
随着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青衣女子倾听着夫妻二人的对话,两弯秀眉之下的清眸中,不时现出一抹讥诮。
“这贾珩原是荣宁之后,不想却机缘巧合成了那位的心腹之臣……”
想起那位的刻薄寡恩、心狠手辣,青衣女子眉眼煞气隐隐,心底恨意翻滚。
目光继而一寒,但情知此刻并无再战之力,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眸,安静调息。
与此同时,随着忠顺王府的侍卫,向大慈恩寺周方的巡警所报案,五城兵马司巡警兵丁开始以大慈恩寺为中心搜捕。
不乏路上遇着贾珩的巡警司兵丁,上前相询,但一见贾珩,莫敢阻拦。
而马车之下潜藏的女子,倒也深深吸着一口气。
马车辚辚转动,已徐徐驶入宁荣街,在宁国府前驻车,贾珩皱了皱眉,扶着秦可卿下了车。
正要吩咐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忽地惊觉,赫然发现,马车之下,人迹杳渺。
“借着我的马车,躲避城中五城兵马司搜捕,却有几分急智,而且事后也并未到宁国府中。”
贾珩拧了拧眉,思量着刺客的来路,相送着秦可卿回了宁国府。
进府稍歇了一会儿,遂直接领人去了五城兵马司坐镇。
不管如何,京中来了一股神秘势力,并刺杀忠顺王,他需要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夜色降临,灯火阑珊。
在城西一处万姓商贾购买的园林深深的庄园中,西南角幽篁竹林笼罩所在,书房之内,忽然传来一声“咔嚓”声响。
茶盅“啪嗒”落在地上,热水在地毯上肆意流淌。
“谁让你莽莽撞撞去刺杀的?”青年面沉似水,目光冷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斗笠、青衣女子。
“机会千载难逢,若杀了那老贼,我就报了一半仇!”青衣女子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好似万载化不开的寒冰,而肩头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青年冷哼一声,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知你此举何其莽撞!若是引得那位警觉,以爪牙彻查我等遗孤,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此处,青年公子愈发恼火,犹自不解气,低喝道:“愚蠢!莽夫!”
斗笠女子浑然当没听到喝骂,冷冷道:“你是怕了吧?难道也要我学你在京中畏首畏尾,不知错过多少报仇良机!”
“住口!”青年面色青红交错,几是低吼,“你以为杀了那老贼,赵、周两府一千多口,就能九泉瞑目了吗?刺杀了这老贼,宫里的那位你还能去刺杀?”
“如何不能杀?”斗笠女子目中寒芒叠烁,反问道。
青年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头的怒火,紧紧盯着对面的青衣女子,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周王叔当年何等智略,怎么会有……”
青年公子说着,终究不想撕破脸,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提及自家父王,斗笠女子目中失神片刻,平静的心头也有几分怒气,讥讽道:“你当我不知你的心思,那把椅子,不管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来做!”
眼前之人,与其父都是一丘之貉,她知道现在是与虎谋皮。
青年公子却宛若被戳中了心思,目光凶戾,低声懂懂道:“你胡说什么?”
斗笠女子冷笑道:“那位子是谁的,就该是谁的,莫要存非分之想,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父亲旧部的看法,你在京中寻找伯父遗嗣,倏然三四载,一无所获,是真的找不到,还是根本就不想找到!”
当年她父王错信了人,她这辈子自不会错信了人,她只求报仇,将那些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送去十八层地狱悔过!
青年痩眉之下的阴鸷目光,锐利如剑地逼视着青衣女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我在京中没有寻找?线索全无,说不得遗嗣……早已身遭不测!”
再说是男是女,是贤是愚,尚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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