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枪打出头鸟,怎么她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也会被人当靶子?

是的,她是左右逢迎,到处巴结了。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她想要结交的人虽然都称不上十足十的好人,甚至也曾违背自己的意愿做过一些害人的事。可正如前世的自己那般,都是有苦衷的。在她们的身上,阿久至少能找出一点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理由。可眼前这个驴婆子,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甚至有些讨厌!

她仗势欺人,欺上媚下,不但会克扣小丫鬟们衣食住行的银子,在外面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回头就会将怒火全部发泄在她们这些小丫鬟身上。而且她的出气筒清一色是被家人卖到府中签死契的可怜丫鬟!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难道被卖身为奴是她们心甘情愿的吗?难道说自己不巴结她,不对她说好话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阿久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倔强地开口道:“升三等丫鬟是不是您的一句话奴婢不知道,可嬷嬷说的对,奴婢确实不服!心不服口不服,奴婢相信在座的姐妹们也都和奴婢是一个感受,不服!”

阿久的声音不大,可是话音落下以后,乱哄哄的食堂内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崔嬷嬷,以及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小少女……

春桃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阿久的脾气一向是顶好的,甚至比她还要机灵,比春初还要沉稳,怎地今日竟会突然耍起性子呢?

春桃与春初相视一眼,随后连忙走过去,一边拉着扭脾气的阿久,一边不断给崔嬷嬷说好话。

可崔嬷嬷哪里会善罢甘休?从震惊中渐渐觉醒,她气到浑身颤抖,铁青着脸,一手指着阿久的鼻尖,牙咬切齿道:“好!好你个小蹄子!翅膀还没长硬便要和我老婆子对着干!今儿我若是轻饶了你便不配做这个管事婆子!我……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话,崔嬷嬷将脚下的酱色绣花鞋脱了下来,拿在手中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阿久。

春桃三人连忙紧紧抱住崔嬷嬷,大声警告着,“阿久!快和嬷嬷道歉啊!说你错了!说你自愿领罚!”

阿久也真的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她明知自己不能彻底得罪崔嬷嬷,却死也张不开口道歉。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瞥见门外缓步而来的青色人影。

阿久的眼中立刻涌出水雾,紧咬着下唇,委屈地开口道:“奴婢的话说重了,嬷嬷您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可就算真的打死了,奴婢也还是那句话,不服!”

崔嬷嬷彻底被激怒了,她眼里除了阿久这个眼中钉,再也看不到别人。三个小丫鬟根本就拦不住她,长臂一挥,那沾满灰尘的鞋底立刻拍在了阿久的右肩上……

阿久的话刘姑姑听到了,接着她见到的便是一个老婆子似是疯了一般,殴打着那个给她留下极深印象的小丫鬟。

慢行变成了小跑,走得近了,刘姑姑凌厉的呵斥声响彻在食堂里,“都给我住手!好端端的日子怎地闹成了这样?”

一见到自己的娘亲,春桃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松开崔嬷嬷便拉着阿久跑到了刘姑姑身边,一边替阿久轻揉浮着鞋印的右肩,一边委委屈屈地开口道:“娘——您若是再不来阿久就被人打死了!”

刘姑姑看向春桃的目光总是温柔中带着慈爱,虽然声音是冷冰冰的,“不要多话,春桃你站一边去。”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春桃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福了福身,“是,姑姑。”

这是母女俩的规矩,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有其他人在场,不得以母女的身份做称呼。

刘姑姑好笑地瞪了春桃一眼,随后将视线投在阿久身上,淡淡地开口道:“你是怎样惹怒崔嬷嬷的?从实说来,不得隐瞒。”

“姑姑啊!你可得为我老婆子做主啊!”一见到刘姑姑,崔嬷嬷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副老泪纵横的样子,别提多委屈了,似乎她才是那个挨打的人。

刘姑姑紧皱着眉,扫了一眼围观的小丫鬟,低声警告道:“嬷嬷还请自重,听这丫头把话说完,若真是她错了,我自会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

崔嬷嬷讪讪地噤住声,假惺惺地拭了拭眼角后便站到了一边。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里,足够阿久整理好想要说出口的话。她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将眼角的泪水擦干,面上没有一丝委屈的神色,反而像个旁观者一般,静静地开口道:“今日奴婢迟到错在先,接着顶撞崔嬷嬷错在后。姑姑尽管惩罚奴婢吧,奴婢甘愿领受。”

崔嬷嬷一脸得意之色,春桃却急急开口道:“阿久你说的什么傻话!还不快……”接下来的声音吞没在刘姑姑投来的凌厉目光下。

重新看向阿久时,刘姑姑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我若是真的不分青红皂白罚了,那你可服气吗不跳字。

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阿久抬起头,沉声道:“不服,奴婢不服。”

刘姑姑的笑意更深,“既然不服那我罚了又有何用?你这丫头向来是有分寸的,连夫人都多次提起过。今**定是受了委屈才会顶撞崔嬷嬷。如实说吧,我会酌情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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