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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啥气呢?”门口站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西装里头是一件十分风骚的花衬衫,梳成两片瓦的头发黑又亮,像抹了一层猪油膏子似的,可却没有油腻味儿,相反是一股清香味儿。

幺妹觉着这人十分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你是……”

“小丫头都长大姑娘啦,我是刘向前啊,你妈呢?”男人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比小学老师还标准嘞!

幺妹眼睛一亮,“小刘哥哥”

“你去哪儿啦这么多年,我二年级以后就没见过你啦!”她甚至偷偷想过,他是不是做啥犯法的事儿被抓啦。

刘向前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完全是一副成熟精明的青年模样,原本豆芽菜似的身板变得粗壮不少,甚至肚子上还拱出一个小土包……有啤酒肚啦!

刘向前假模假样叹气,“唉,可怜啊,这才几年你就把我忘了,我家里弟弟妹妹也是小白眼狼,枉我在广东对他们是日思夜想啊!”

“小刘哥哥这几年去广东吗?广东哪儿呀?”

刘向前见她感兴趣,就进来坐小板凳上,绘声绘色的讲起他的闯荡史。原来这小子自从被杨发财害破产后,就洗心革面,脚踏实地从零开始了。

那年过完年后,带着从黄柔那儿借来的钱赚到的本钱,他陆陆续续小打小闹了一年多,可那杨发财就像跟他杠上似的,死死的盯着他,但凡他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立马就带人找麻烦。无奈的他为了躲杨发财,只能去南边找出路,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幺妹眼睛亮晶晶的问:“小刘哥哥你真卖瓷砖啦?生意怎么样?”

刘向前点点头,“还挺不错。”

可幺妹看他与几年前截然不同的气势,哪里是“不错”,明明就是很好嘞!

卖瓷砖她知道,她小时候跟着妈妈和静静阿姨跑过阳城市大大小小的店,又贵又不好看,最后还是小刘哥哥给她们从广东带回来的。

受这段经历启发,他去南方第一件事就是找瓷砖厂,先从小工做起,学技术。后来听说广东佛山的瓷砖厂多,他又一路南下到佛山,从小工开始摸爬滚打,这两年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在一个港商厂里做经理,收入十分可观。

幺妹一愣,没想到曾经心高气傲唯我独尊的刘向前居然甘心给别人打工?经理再牛气,那也得听老板的啊!

刘向前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最多半年吧,半年我一定能凑够钱单干。”他叹口气,“你是不知道,现在开个瓷砖厂可费钱嘞,没个七万八万别想干出来,要是我那年没被狗日的杨发财坑,现在肯定……”

幺妹也跟着叹口气。

不过,刘向前非常乐观,也看得开,“瓷砖市场二十年内不会饱和,有的是机会,明年保证让你看看我自己生产的瓷砖,到时候你们家要再盖房子,送你们一套。”

“果真?那可真好嘞,我们家明年就盖,能送幺妹家这样的吗?”刘惠不知道躲在哪儿听见,忽然一个箭步冲出来,激动的说。

刘向前一愣,“这是……”

“我大伯娘。”幺妹悄悄吐吐舌头,刘向前立马知机的说:“好嘞!大姐到时候记得找我啊。”

刘惠眉开眼笑,她可是笃定明年一定能住上新房子的,只要能让她完成这个念想,别说让她厚着脸皮跟刘向前乞讨,就是上大街上讨饭她也愿意!当然,按照今年这巨大的订单量算,她是完全不用去讨饭的。

没一会儿,黄柔下楼来,跟刘向前聊了会儿天,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也真心诚意为他开心,听说他这次回来是探亲,父亲生病住院他要去医院陪床,倒也没有再多做挽留。

幺妹那不祥的预感在第二天早上得到应验,她刚去看汤圆橄榄起了没,准备给他们穿衣服带楼下玩耍,却忽然看见去厂里帮忙的妈妈又回来了。

而且,脸色十分难看。

“妈你怎么啦?”

“机器坏了。”

“什么机器?”

“压延机。”黄柔几乎是带着沉痛的心情说。

压延机是整个人造革生产线上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技术性的一环,平时都是黄永贵不错眼的看着,但因为买的是二手机器,锈迹斑斑,他们也是敲敲打打才用上的,时不时卡顿一下是常事。

黄永贵出门前就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提前半个月把修理技术教给崔建国,亲眼看着他具备独立处理故障的能力后才出去的,“我大伯修过没?”

“修了,他说可能是压延机芯子坏了。”

幺妹不放心,亲自去厂里看过,又问过周围的植物,它们都是一样的说法,要修也只能等黄永贵回来才能修理了。好在二黄已经打过电话回来,说明天就能动脚,最迟四天应该能到家。

除了幺妹依然隐隐不安,其他人倒是看得开,大家都被一百万的利润冲昏了头脑,觉着不过是耽搁三四天时间,后期加加班,肯定能赶上进度。这三四天就当放个小长假,好好歇歇。

股东们不急,放带薪假的工人们就更不着急了,还巴不得多放几天嘞!

幺妹终归不放心,她磨着春晖姐姐把合同找出来,核对了交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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