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也确实是诚意十足的,崔家人不好再拿架子,笑着道:“房子不是问题,我们一家送她一套。”

周父:“……”

这暴发户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啊!

这位几十年的老干部,不得不感慨,改革开放好啊,连社会最底层的,人口占比最大的农民群体,都开始富起来了,反倒是单位上体制内的,每个月还在为那几十块钱奔波。

当然,农民富裕了,自然有时间丰富精神文化生活,各类小说诗歌书报越来越火热,好像是全社会都开始看起书来,看完小说看散文,看完散文好像只能看报纸了。

可报纸有啥好看的?对农民和一线工人来说,横竖就是那几句套话,看来看去也腻了。况且文字正统而生涩,确实不怎么吸引人。

而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呢?

是八卦奇闻!

譬如省报右下角广告栏旁那巴掌大一块地方,偶尔会刊登一个简短的小故事,譬如花市王大爷养的意大利蜂听得懂中国话,让它们往东绝不往西,譬如书城的臭水沟里发现一具女尸,譬如市区东面马路牙子上躺着位老太太,说不出自己是谁,自己家在哪儿……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却有一种让人继续沉迷,欲罢不能的“魔力”。

大河诗社最近的诗集销量就远不如去年,因为大家都看报纸小角落去了!而最近承接小说书籍印刷的业务量也有所降低,因为小说毕竟篇幅太长,对于文化程度不高,时间不充裕的人来说,经常是一个星期前看几章,一个星期后又看两章,看了后头忘前头,没了故事连贯性,趣味性也大打折扣。

没有趣味性,读者粘性也减弱,印刷厂也挣不到几个钱。

黄柔为这事挺发愁,她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把印刷量提上来,最好是让大家经常看的,经常买的,印刷厂养活着二十号员工呢,业务量上不来她着急啊。

而崔家大人们现在还担心另外一件事,眼见着二月份过完,马上就三月了,绿真帮他们在上海买的股票还没拿出来,心里不踏实。每家五万块呐,要真变成一堆废纸,哭都没地儿哭去!

每次问,她都说又涨了,等等再卖,王二妹着急的问了七八次,都是说“再等等”。

要不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她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这一天,绿真刚下课,刚到菲菲那儿,保姆阿姨忽然出来叫她:“小崔,电话,找你的。”

绿真接起来一听,原来是二伯娘打来的,她一愣。

“伯娘咋?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难道是胡雪嫣又出什么幺蛾子?

“没……没啥事。”王二妹吞吞吐吐,绿真更着急了,“是不是我奶咋了?她好好的吧?”

“好好的,你别担心,是我有事儿想问问你。”王二妹声音挺不自然的,毕竟找侄女要钱,不是啥光彩事。

“就是,你年前帮我们买的彩票,是不是……伯娘不是问你要钱,是最近伯娘急用钱。”

可怎么急用,为什么急用,她又吞吞吐吐不想说,绿真相信她跟大伯娘不一样,不会乱花钱,估摸着又是跟曹宝骏他妈做啥生意去了。自从那年煤炭生意没成后,王二妹总觉着自己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一夜暴富机会,经常找大姐打听还有啥能做的不。

春晖总觉着这两年大姨和大姨夫状态不太对,两口子像闹矛盾似的,说话经常夹枪带棒,听说住也没住一起,一个在别墅,一个在煤矿小区……她不想妈妈掺和,可她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当然,绿真是不知道这些的,春晖看她忙着学业和大河集团的事业,也不忍心拿这些小事去烦她。

“伯娘你确定要把股票卖掉吗?”

王二妹毫不犹豫,“卖,确定。”

崔绿真咽了口口水,“你确定吗?”

“对了伯娘,我还没告诉你,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咱们股票涨了,当时一块一一股,现在你猜多少?”

王二妹不关注这些,哪知道啊,只是随口一说:“难道还能涨到一块半?”那不是高利贷嘛!

崔绿真摇头,“伯娘你再猜,肯定不止这个数。”

王二妹一愣,“难道一块七?”

绿真还是摇头,她怕吓到她,提前打个预防针,“伯娘你先淡定,保证补说出去我才告诉你。”

“哎哟小姑奶奶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

“两块五。”

“啥”王二妹傻了,她搞不懂“一股”是啥意思,急忙问:“那我的五万块变多少啦?”

“十一万三千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