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壮心不已春申君奔波合纵6

信陵君在魏国拜将的消息传来,整个郢都顿时亢奋起来。

楚国已经沉寂多年了。自白起攻克彝陵夺取老郢都,楚国尽失荆江地域东迁淮水南岸,至今已是三十年过去。楚顷襄王已经死了,继任的考烈王也已经在位十五年了。三十年中,除了顷襄王在东迁之初平定了江南十五城的小叛乱从而巩固了新郢都外,楚国几乎没有过任何一件使天下关注的大事。北上中原争霸的雄心再也不提说了,面对中原惊心动魄的连绵大战,楚国所能做的也只有“小心周旋”四个字。小心周旋者,既要立足山东六国阵营,又不能开罪于秦国也。秦国气势太盛时,楚国除了派太子到咸阳做人质,也时不时割让些许土地安抚秦国。秦国顿挫时,楚国也不再争做抗秦轴心国,而只做得适可而止。合纵救赵,楚国曾坚执拒绝做首倡之国。直到平原君率门客军南下,毛遂挺剑相逼,考烈王才适可而止地答应加入合纵。入则入矣,也绝不做联军主力,只出得三五万兵马罢了。如此三十余年周旋下来,楚国总算是没有大翻覆,落得个战战兢兢风平浪静,国力也稍稍殷实振作起来。

楚国君臣又活泛了。北上的议论也渐渐从无到有地多了起来。朝议最风行的说法是,白起恶死了,范雎退隐了,秦昭王老死了,天使秦国衰落也!当此之时,吕不韦逆天灭周,蒙骜东出掠地,岂非多行不义乎?若是山东合纵重开,楚国再无顾忌,北图大好时机也!

此时,信陵君拜将的消息传来。无异于一石入水涟漪大起。

信陵君何许人也!天下谁个不清楚?信陵君复出为大国上将军,其锋芒所指天下谁个不心知肚明?别说楚国君臣,便是郢都国人,也是奔走相告纷纷揣摩,人人都惶惶然欣欣然说叨不休。春申君府邸门庭若市,大臣们竞相聚来作国策之辩,纷纷要给楚国谋划重振长策。无论对策如何,那一派多年不见的昂昂之情便教人油然而生雄图之心。相互砥砺慷慨愈生。没有人再问究竟如何去做,只一口声呼吁——请命楚王,拥戴春申君北上首倡合纵!

春申君始终没有说话。宾客但来只是听,宾客但走只是送,末了只有一句话:“诸公高论,容老夫思之。”如此旬日,朝议愈加激昂起来,十余位元老重臣索性上书楚王。请行大朝议决。

这日暮色,王命到府,密召春申君立即入宫。

此时的春申君已经今非昔比,是楚国一等一的实权强臣了。在战国四大公子中,春申君在风华之年一直是没有做过秉国丞相的清爵公子。因多年追随屈原而招致一班贵胄声讨,只能做个周旋邦交的角色。其在中原地声望实力,远远不能与信陵君、孟尝君、平原君三公子相比。春申君命运的转折,来自十五年前与秦国的一番艰难周旋。

楚顷襄王末年。秦国正当昭王气盛之时。顷襄王基于秦军已夺楚国荆江根基,深恐秦军顺势南下追击,拟派太子芈完到秦国做人质,以与秦立盟结好。春申君与芈完交厚,向顷襄王请命,陪着太子入秦做了人质。数年之后,顷襄王一病不起,飞书秦王请允准太子回楚。却遭秦国断然拒绝。春申君思忖一番来拜见应侯范雎,当头一句:“丞相认可楚太子乎?”范雎笑答:“是也,何须问也。”春申君精神大振立刻开说:“今楚王只怕难以起疾,秦国不如放太子回楚也。太子继位,必感恩而忠心事秦,丞相也是功德无穷也。若不放太子,无非咸阳多一庶民耳。楚国若新立太子继任,则必不事秦。秦国失楚王之和。绝非上策也。请丞相思之。”范雎以为有理,禀报了秦昭王。秦昭王却说:“安知楚王非诈病也?可令我使与楚太子傅先回楚国探视。回来后再作计议。”

得范雎回复,春申君大是不安。反复思忖,虑及楚王也钟爱自己的敌手阳文君的两个公子,若耽延时日,楚王在病急之时立了新君则一切晚矣。春申君连夜与太子完密谋,将太子完装扮成太子傅的驾车驭手,随秦使车马队逃出咸阳回了楚国。春申君自己则留下来称病不出。两日之后,算计太子已经脱险,春申君自己来见秦昭王禀报:“楚太子已经离开咸阳回国,黄歇请死。”秦昭王大怒拍案,正要喝令斩首黄歇,应侯范雎上前低声道:“春申君以身殉主,王何成其忠义也?许其回楚,必为新王重臣,春申君宁不亲秦乎?”秦昭王恍然大笑,当即下座扶起春申君一番抚慰,随后立即派车马送春申君南下了。

回楚三月,顷襄王一命呜呼了。太子芈完即位,这便是考烈王。新王立即下书组朝:春申君为丞相,实封淮北十二县之地,以补偿昔年之功。至此,虚封多年的春申君一举成为楚国封地最大的权臣。后来齐楚龃龉,春申君上书楚王说:“淮北之地皆与齐国接壤,不易防守也。老臣请献淮北封地,换封江东一郡交臣治理,以为楚国根基之地。”考烈王慨然批曰:“春申君国之干城也!何言换封?加封江东一郡可也!”

如此一来,春申君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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