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献瓜可是碎金滩,每年一等一的大事。

为了四个押车的名额,村里的小子们猜拳了半个时辰,才定下四个胜利者。

四个胜利者为了这事,这几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惹得其余输家,牙根痒痒,拳头嘎巴响,恨不得先教教他们进宫的规矩。

可惜村长早有话扔下,不许动拳头,否则都揍的鼻青脸肿,走出去丢的是全村的脸!

炎炎夏日,即便太阳刚刚升起没有多久,大地也热的烫脚了。

知了都叫的有些无精打采,但茶馆里的闲人们还是有增无减。

人是群居动物,可以吃喝差些,可以穿戴简单些,但若是把嘴巴闭上,自我圈禁几日,那绝对不可以!

毕竟街尾的小寡妇找的新夫君姓甚名谁,做何谋生,还没听到呢!

某个三品官娶了第六房小妾,主母是气病还是真病,也没搞懂呢?

更别提朝堂上为减免税银,吵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些人还没指点几句,发表高见呢。

总之,日子可以不过,但“瓜”必须要吃!

而就在接近日上三竿时候,真正的瓜,也进京了。

这一车碧绿和金黄,明晃晃放在车板上,四周装饰了不少瓜秧,看着就新鲜。

为了送进宫之后皇上立刻就能吃到嘴,车上还有两桶冰,分别镇了一个碧玉瓜和十几个金果儿。

太阳一照,隐约冒着寒气,怎么看怎么凉爽,让人羡慕至极。

通往皇宫的街路,原本就是最热闹的,因为这一车瓜,突然就更热闹了!

当先是一个小伙计困倦,为了醒醒神,跑去门口吹风。

结果远远瞧见李家的马车和骡车就激动了,高声喊起来,“哎呀,碎金滩进宫献瓜了!”

“什么?碎金滩进宫献瓜了!哎呀,那瓜园开了,可以去买瓜了!”一个坐在的窗边的客人听到动静,扭头一看,也是惊喜的喊出声。

茶馆里的客人们都是涌到门边,仔细一看,跟着欢喜起来。

“真是碎金滩的瓜!”

“终于开园了,真是眼睛都盼红了!”

“赶紧去买几个,我早就等着送礼呢!”

“别慌,等我一起。”

众人议论说笑,又摩拳擦掌,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都想抢着买几个回家。

其实,十日前,市面上就有碧玉瓜和金果儿售卖了。

但怎么说呢,味道不至于如何不好,却同记忆里的味道差了很多。

而记忆里的味道,就是碎金滩出品的那种清透香甜的味道。

有人说做就做,已经赶紧派了小厮长随去碎金滩排队了。

身边没带随从的,或者家里日子一般的,也都急急忙忙出城,亲自去排队了。

碎金滩卖了两年的碧玉瓜和金果儿,众人也摸清门路了。

碎金滩的李家也好,新村的百姓也罢,从来不看买主的身份背景,更不会大宗售卖碧玉瓜和金果儿。

他们只按照人头售卖,一个人最多买两个碧玉瓜或者十个金果儿。

这个量,足够走人情送礼,或者一家老少吃个新鲜了。

若是想倒买倒卖也可以,但一日就这么几个,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能因此发横财。

这么做,自然是碎金滩希望更多人吃到他们种的瓜果儿,沾沾碎金滩风水宝地的福气,

而不是让那些中间倒卖的人哄抬瓜价,赚的盆满钵满!

村里送走了进宫献瓜的队伍,就早做了打算。

几乎所有男女老少都出动,把瓜田团团围住,不许登门采买的客人随意进入瓜田。

瓜田外,摆放了两个摊子,一个卖碧玉瓜,一个卖金果儿。

碧玉瓜和金果儿的价格依照往年的定例,但今年额外会送柳条编的篓子。

篓子里垫了干草,保证碧玉瓜和金果儿放进去,有个小磕小碰,也不会被糟损。

而大槐树村、大王庄和小王庄的里正也带了村人过来了,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也支起了三个摊子,售卖本村的碧玉瓜和金果儿。

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一分辛苦一分收获。

尤其是田地里的事儿,没有半分可以欺骗的可能性。

新村众人顶着烈日挑水浇地三次,照顾到每一株瓜秧。

今年的碧玉瓜虽然小了一些,但颜色碧绿,圆滚滚;金果儿原本是金黄的颜色,如今也更深了,沾了一点儿橘红色。

两种瓜都卖相极好,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吞口水。

但大槐树村、大王庄和小王庄的碧玉瓜和金果儿,却非常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歪瓜裂果。

碧玉瓜的形状,有的长,有的方,有的歪半边儿,金果儿更是肚脐鼓的拳头大。

即便没有品尝,众人也知道,肯定是差强人意的。

所以,这三个摊子绝对要等新村这边卖完了,他们才能开张,价格还得主动降了一半……

大槐树村的景里正挥舞着烟袋锅儿,恨不得把旁边几个村人的脑袋敲成释迦牟尼同款发型。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抱怨喝骂着:“让你们挑水浇地,你们一个个就知道偷懒,不是头疼就是屁股疼,那扁担好像烫肩膀一样,根本不愿意担水,我一个老头子差点儿把嗓子喊废了,你们才勉强把地浇完!

“去年你们说新村藏私了,分给咱们的瓜秧不好。今年你们亲眼见到人家栽下去的瓜秧和咱们一样,秋日却是这个结果,你们脸皮疼不疼?

“人家新村的乡亲就是比你们勤快,从来不偷懒,人家就是种个狗屎都能开出花来,你们种个金锞子,也能变成猪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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