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此生最讨厌欺负弱小的人,比如继母和奶奶,她们当年是怎么欺负姐姐的,江安全都看在眼里。

所以就算他比别人有力气,也从没想过用拳头去欺负谁。

旁得不说,桌子确实是被他弄坏了,他得去跟戴夫子认错。

江安走到门口,又停下两步,目光所及自己的同窗,沉声道:“没见过就说不存在,就当别人讲的都是假话,那你们读圣贤书有什么用?”

素板着小脸的江安再没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既不求证、也不相信,学再多也补不了没脑子!”

这番话说得是又犀利又打脸,把泰半同窗都说得面红耳赤。

孩子里不泛人云亦云的;不求真相只顾嘴炮的;因为嫉妒就抹黑江安的……怀揣着各样心思的出口都是难听的话。

成人社会的面目,从上书塾那天就有映射了。

大人的世界不过如此。

只是他们更擅长粉饰太平、掩盖目的,以此来隐藏真实的自己。

江安快步走出教室,跟迎面而来的戴夫子撞了个正着。

老头儿羽扇纶巾、轻抚着白须,眉眼微挑。

“夫子,我不小心弄坏了桌子,今儿个姐姐来了,必定照价赔偿一张。”

“不必赔了,你带回去照样子重新买一张就是。”

小家伙方才说的话,可有几分真谛呢!

其实戴夫子早到了。

今儿课间戴夫子就发现这些个学子之间的气氛不对,一向活泼话痨的江安更是苦大仇深地板着小脸儿,没有之前的开朗快乐。

小孩子哪里憋得住话?只要稍作打听,就啥都知道了。

快上课的时候,戴夫子和小书童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他的实木课案报销在了江安粉嘟嘟的拳下。

孩子们之间的气氛凝滞,哭哭嚷嚷的、担心江安打人的,惊惧、畏缩的气氛瞬间让整个教室都乱成了一团。

小书童也急了,催促戴夫子赶紧进去看看,可不敢真的让这些小祖宗们打起来。

戴夫子可不怕学生们打架,愣是老神在在地猫在窗边看了一出热闹。

他也由衷庆幸,幸亏躲在角落里没出来,不然还看不到小江安这一出好戏呢!

嘴皮子利索果然是个极大的优点。

小家伙的思想也很有深度嘛!

读书人,最忌讳人云亦云,不加思考!

“休憩的时候你把自己位置上收拾干净,这会儿子跟江丰挤一挤,用同一个桌案。记着,明日务必要带一个新的来。”

戴夫子素来严肃、铁面无私,江安以为自己打坏了桌子,一顿打手心是跑不了的,谁知道夫子居然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江安一听到不用自己赔偿,忍不住怔愣了下。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坐下?耽搁功夫!”戴夫子一凶,就没人敢说话了。

所有孩子们老老实实地坐好,饶是有心里头不服的,也只敢暗暗腹诽。

戴夫子也太偏心江安了吧?

虽然没被吓哭、幼小心灵却受到极大创伤的章一恒暗暗地记了江安的仇。

放学后,江韵婵和华胤齐齐来接两小只,看到江安抱着一个破桌案出来,忍不住一呆。

“这是被你捶坏的,还是被江丰压坏的?”江韵婵呆住。

这可是实木桌子啊!生生断两截儿了!

“噗,姐你咋还开玩笑呢!”江安只笑了一声,就耷拉着脑袋道:“是我捶坏的。”

“哦,”江韵婵看向华胤:“这桌子怕是不便宜,哪儿有卖的,咱们配一个。”

“我知道一家铺子专门做实木桌案,肯定有剩余,这会儿赶过去说不定就能买上。”

华胤和江韵婵压根没把江安闯的祸放在心上,就开始讨论买个跟这个破桌子一样的颜色,还是索性换个比较可爱适合江安的。

江安有些看不懂了。

今天的大人都好奇怪,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怪他。

他一脸狐疑地跟着姐姐和姐夫去了闹市,江丰半道上走不动了,还要华胤抱了半截子。

到了铺子里,江韵婵让江安自己选。

江安被人冤枉了一天,根本没有选新桌子的心情,随意指了一个:“就它吧。”

没人应答。

江安疑惑地抬起头,迎上了姐姐和姐夫古怪的小表情。

“你确定要用那个?”江韵婵严重怀疑孩子的审美了。

是不是平时他们太严厉了啊,只顾着教孩子读书练武,好歹也该搞一搞美学?

江安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一看,他挑了个乌漆嘛黑的桌子,又老气又古板……怕是戴夫子那个岁数才会用的!

他瞬间傻眼。

“啊这,我还是挑这个吧,这个也挺好看的……”江安再不含糊,最后挑了一个跟书塾里颜色差不多的胡桃色、暗纹却很别致的小桌案。

“行,看来不用考虑教授美学。”

江安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的审美尚可。

江韵婵掏了二两银子,让江安抱着自己“甜蜜的负担”,一大家子回去了。

饭桌上,江安的兴致都不高,他几次欲言又止,偏偏姐姐和姐夫都是能沉得住气的。

江安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

可他想说啊!快要憋死了!

“姐,姐夫,你们咋不问啊?我哥今天为啥把桌子给捶断了!”性子慢吞吞的江丰都急了,“再不问我哥要憋出内伤了。”

“噗,”江韵婵低笑一声,隔着桌子揉了一把江安的小脑袋:“你今儿怎么那么能憋?”

华胤也低头闷笑一声。

江安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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