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后

骄阳退去,天气雾蒙蒙的,好像要掺着黑云下起雨一般。

不过盼了几个时辰,这雨倒是未见下来,怕是有些唬人的架势。

这芙源殿内,倒是因着这天,更加梦幻了几分,庭院里参天的樟树松柏,绵延不绝,混合着已经快要凋谢完了的木芙蓉,更加些暮冬时节的意味了。

韩纪进了宫,直奔芙源殿而来,冲着尉迟鹭行了礼,说道:“微臣查了郡主交代的事,那向北王确实没有什么顽劣的行径,更没有什么旁的嗜狠的性子,据那儿当差的官员口述,向北王,对待汉北的民众,极好。”

“极好?1她一下坐直了身子,那放在小腹前,因无聊打发光阴的话本子也随之落了下来。

“郡主?”韩纪微愣,低下身子去,将话本子缓缓捡了起来。

蒲严寒乃是汉北城万民之首,又手握关外重兵,掌握民生生意互通要塞之人,就算他有什么不好,旁人又敢说些什么?

她冷静下来,轻笑道:“你可探清了?他果真是个可靠的人?莫不是你相问的那些官员,因畏惧他的身份,而不敢向你说上实话。”

韩纪摇了摇头,“不会,我又不止让人去问了那些官员们,我还命人去问了他府上的仆人,他庄子上的婆子,以及被赶出府的婢子。”

“除了婢子外,旁人的说辞都是差不多,应是真的。而且微臣与他见过,因公主大婚之事,也与他说上过几句话,他为人确是坦荡,正直勤恳,应不是郡主所想的那样。”

“那名婢子说了什么?”尉迟鹭抓住了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显然是不想错过了一处去。

他清清一笑,手中拿着的话本子刚要递给她,可当低下头看见话本子上画的插画时,细白的指尖倏忽一颤,瞳孔微缩,话本子再次坠地。

“啪”一声清响,落在寂静的外殿里,倒是清楚极了。

“这、这是……”他飞快的收回了手,脸颊发着烫,心里跳的忒快,如何也止不住这躁乱的心。

她身子一僵,本来也没有什么的,就是一些讲着小故事,又穿插了一些笔墨画的话本子,她与白芍、白术他们都看过,又没什么。

可如今忽而见他这么大的反应,倒是有些像看什么不入流的小花图,被长辈给抓包了一般的尴尬,羞耻之感,恨不得当即钻进地缝中去。

“这、这这只是我的话本子,女、女儿家都爱看这个的1她慌忙的下了软榻,捡起地下的话本子就匆匆的出了殿。

“郡主?”殿外的人见她赤脚出来,刚要劝她去穿鞋。

就见她板着脸,将一个话本子扔给了一旁候在殿外的万公公,高抬下巴道:“这、这是什么话本子啊?本郡主不喜欢看了,扔了、扔了。”

“啊?”万公公拿起话本子一看,惊住了,“这不是郡主您最喜欢看的话本子吗?”

还是两个多月前,被彭戈在偏殿给翻出来的仕女图,虽只有这云山一册,但是也是他好不容易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晾晒了多日,特意给郡主她送过去的埃

她当时见了,还夸他会做事呢,竟把她压箱底子的宝贝都给找出来了,还让人赏了他一个金元宝,那金元宝至今还在他那床榻上挂着呢。

尉迟鹭神色一凛,厉声:“本郡主说,扔了1

万公公见她生怒,忙低下头去应声:“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处置了。”

她重新进了内殿,心里多少是带着几分的紧张。

见韩纪抬眸看了过来,她便极快的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问道:“你、你还没有说那、那名婢子说的话呢。”

韩纪没有动作,只是眸光有些深沉的看向她,开口便是一番说教,“郡主虽已及笄,可到底是年幼,不通男女之事,不明夫妻之感。”

“好奇,是一种情绪,谁都有,郡主也不例外。”

“但是,微臣还是要奉劝郡主一声,有些书,郡主您该读,有些书,您,不该读。”

“知道了、知道了。”她颇为烦躁的坐到软榻之上去,翘起雪白粉嫩的脚丫子,胡乱的摆动着,宣泄着心里被训斥的不快。

“本郡主以后不看就是了,先、先说正事吧。”

他点头,也没有揪着这事,说道:“那名婢子言向北王对待下人苛责,不留情面,是个极为狠辣的主子。”

“不过那名婢子是勾引向北王未遂,被蒲夫人给赶出府去的丫鬟。因而,她所说的话,到底是怀有几分恨意的攀扯之言,不可信。”

“勾引未遂?”她皱着眉头看向他,说道:“他们府里这样的混乱不堪?”

“这不算什么混乱之事,就连我的府上——”他话音堪堪停住,撞进她那纯粹又不明的眸光里,不自在的撇开脸去,说着,“只要是位高权重的人,府上都会出些这样的事,不值一提罢了。”

她点头,小身子缓缓的躺了下去,双目无神道:“所以,他挺好的,是吗?”

“本郡主,也挑不出他什么错来了?”

韩纪低下头去,视线不由的被他面前的这一双小小的玉足所吸引,那浑圆凝白的脚趾上,还染着鲜红纯粹的寇丹,衬得玉面绸缎般的玉足,更加干净纯白,明艳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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