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阙来自江湖,并非出生在江湖,他是葛家收养的孤儿,是“长”字辈下属,听从葛云朝调遣。

葛云朝安排长阙前往桃花寨,一来他武功不错,与哑男在伯仲之间,他有能力保护沈安安;二来他长于江湖,与哑男常年身在军营不同,他更精于世事,两人可以互补。即便沈安安不可能马上信任长阙,至少他可以在桃花寨与长顺客栈之间往来送信。

葛云朝做梦都没有想到,长阙不过前往桃花寨几个时辰,他竟然因为身受重伤,被长顺搀扶着进屋。他身穿中衣,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长阙,沉声喝问:“你亲眼看到,沈姑娘没有受伤?”

长顺急急忙忙拿着披风走到葛云朝身边,轻声说:“世子,晚上天气寒凉,您别受凉了。”

葛云朝任由长顺把披风系在自己肩头,眼中直勾勾盯着长阙。

长阙硬着头皮回答:“在下并未亲眼所见,是沈姑娘身边的人去而复返,告诉在下的。”

当哑男折回山脚下的时候,他和两名杀手都已经力竭。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这林中的时候,哑男从天而降,一刀一个结果了那两个杀手。夜色浓重,他看得并不真切,但她身上散发的杀气让他不寒而栗,还有她握刀时候的漠然神色,与他们家世子在战场上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长阙对着葛云朝叩首,言简意赅地说:“那人折返山上保护沈姑娘,想来应该是沈姑娘无恙了,她才下山接应在下的。”

“想来?”葛云朝轻声吐出两个字。

长阙吓得匍匐在地上。就是这杀气,和那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大半夜的,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妨碍本公子睡觉。”王思阳人未至,声先到。他打着哈欠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长阙跪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他惊呼,“长阙,是谁那么大本事,把你伤成这样?”

葛云朝横一眼王思阳,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对着长阙说:“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长阙道一声“是”,从怀中掏出装着令符的匣子,恭恭敬敬高举过头。

长顺接过匣子,双手递给葛云朝。葛云朝看一眼匣子里的东西,没有说话。

长阙低着头说:“……在下按照世子的吩咐,把令符亲手交给沈姑娘,可沈姑娘说,无功不受禄,吩咐在下把令符归还世子。”他顿了顿,稍稍斟酌说辞,“那时候,沈姑娘好似在等待什么事,或者等待什么人,她吩咐自己一直跟随她左右那人,一同返回客栈……”

葛云朝打断长阙,问道:“你的意思,是沈安安故意支开哑男的?”

王思阳闻言,惊讶地看一眼葛云朝,继而盯着长阙,等待他的答案。

长阙不敢在葛云朝面前枉言,他如实讲述了沈安安要求哑男下山的时候,两人之间奇怪的对话,以及哑男走在下山的路上,她突然想要返回山寨,结果被杀手拦截的经过。临了,他再次向葛云朝强调,哑男只是肩膀受了皮外伤,且回来接应他的时候,她的情绪十分稳定。

葛云朝没有表态,面无表情地吩咐长顺送长阙回房休息。

待到两人离开,王思阳迫不及待地说:“世子,哑男只受了皮外伤,沈姑娘定然没事,否则哑男怎么可能下山接应长阙……”

“我有耳朵。”葛云朝拿起桌上的冷茶猛灌几口,试图浇熄心中的怒火。

王思阳见状,再不敢嬉皮笑脸。他认真地劝慰葛云朝:“世子爷,白天的时候您对我说过,沈姑娘不是一般的女子,您应该相信她才是。”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葛云朝,讪笑着说,“您不用担心。听长阙刚才的描述,我觉得整件事就是沈姑娘布下的一个局……”

葛云朝重重撂下手中的杯子:“用自己的性命布局吗?”

王思阳不敢接话,在心中腹诽:世子,您用自己的性命布局的时候,不也是眉头不皱一下吗?

他不敢说出这话,只能试着转移话题:“世子,您不是很好奇,沈姑娘一介女流,怎么抓出隐匿在桃花寨,腋下有纹身的人吗?或许这就是她的办法。”

葛云朝沉着脸不说话。如果他是沈安安,大概率也会使用破釜沉舟的办法,不过他有武功,可以自保,沈安安骑个马都可能摔下来,她怎么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王思阳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仔细思量长阙之前说的话。半晌,他不甚确定地说:“世子,沈姑娘行事如此激进,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迫切想要确认,谋害她父母的人是不是绣衣司的杀手。”

葛云朝依旧不说话,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真是这样,他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苛责于她。

王思阳坐回座位,等待葛云朝示下。

就事论事,如果长阙所言都是沈安安一个人的设计,那么他挺佩服这个小姑娘的,看起来娇滴滴的,行事够决绝,也足够果断。

他试探着说:“或许沈姑娘只是执行者,毕竟她有兄长,也有幕僚。”

葛云朝想起沈昭歪靠在软垫上咳嗽时的模样,直接摇摇头。沈昭温润如玉,是谦谦君子,沈安安才能那个浑身戾气,做事顾前不顾后的小兽。

他问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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