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不急不缓的说,仿佛是在回忆:‘落雪塞,因极其寒冷,落雪纷飞而得名。但你可知道,近年来它又被人们称之为:“落血塞。”’

她继续说道:“原因之一,因为落雪塞环境恶劣,人在这里很难生存,人们把这里称作魔鬼之地,饮血而生。

原因之二,则是因为十三年前,泾弋与大魏在这里的那场战争。”

我静静的听着杜妈讲述,仿佛自己也回到了过去那段悲惨的时光之中。

世人都知道那场战争死伤甚多,却没有人目睹过,场面如何惨烈。

那时正处于初秋,叶子还没黄的彻底,地面上也多多少少有些水汽,所以当时的落雪塞,一眼看上去,也没有如何的惨不忍睹。

但是因为那场战争,一夜之间,落雪塞的莫肃坡上本来棕黄和青绿色交织的草毯,变成了赤红焦黑的一片恶土。

大火燃烧了三日,有无数的人被烧死,呛死,刺死,踩死。在那一夜,地上赤红与焦黑交错的,不是土地,而是密密麻麻的尸块。

泾弋惨败,折损三员大将,其中有一位,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年龄最小的少将军:莫枫。

但泾弋最大的损失并非在此,而是当时泾弋随军而行的三皇子,当朝储君的不二人选,被大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三皇子的生母梅洛娘娘,回去之后悲痛欲绝,皇帝怜惜,便追封三皇子为储君,而梅洛娘娘,则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后。负责抚养新任储君,当朝五皇子。

杜妈回忆这些的时候,仿佛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只是在讲一些陈年往事一样。

她缓缓的说:“但是,真正的三皇子,没有死。他和她的贴身嬷嬷,被大魏俘虏,秘密流放到了落雪塞。”

我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杜妈,她慢慢点点头:“对,晋语就是泾弋的三皇子,本该成为储君的人。”

她继续解答道:“我是三皇子的贴身嬷嬷。”

我微微颤抖着问道:“那容掖公主……”

杜妈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见她可怜,曾经照看过她一段时间,后来那场大战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三皇子被俘虏的那段时间里,受尽凌辱。大魏的皇帝曾经以数百战俘的性命相逼,嘲弄三皇子的性命实为“禁语”……’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到心里,却感觉好像一把把凌迟的利刃,割在心头。

战火消湮,天际阴沉。那位身材高大,满是英武之气的大魏皇帝,站在那个不过十岁的少年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你若是从今以后不再说话,我就放了他们。”

少年咬紧牙关,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休想。”

大魏皇帝挥一挥手,一颗带着血腥之气的人头就咕噜噜滚到了众人的脚边。

一时间,惶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多人都被这迅猛的一刀给吓得屁滚尿流。他们浑身颤抖着,轰地跪倒在大魏帝和晋语面前:“饶命碍…求求您饶命碍…”

大魏帝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很想救你们,可是”他大袖一挥,指着身下站着的那个少年:“你们要求的不是我,是你们的旧主埃”

一时间,所有的人群都像潮水一般涌到晋语的面前,他们那样的渴望,卑微,就像一只饥渴的狼,将不过十岁的少年吞没。

“求三皇子救救我们,求三皇子救救我们……”所有的人都拼命的磕着头,苦苦哀求。哭泣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晋语看着脚下跪着的那帮人,他们大多是平民百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当然,也有身上缠着布条,浑身浴血的士兵。

这就是人性,在死亡面前,最真实的人性。

晋语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把嘴张开,把舌头吐出来,静静等待着一把利刃迅猛而下。

大魏帝森然一笑:“倘若把你的舌头割了多无趣,也显得我太残忍。”他慢慢弯下腰,贴近晋语的耳边:“我要你……装哑。”

晋语猛然睁开眼睛,眸子里除了酝酿了滔天的怒火,还有无尽的恨意。

“这样,我再加一注条件,我本来是打算索要泾弋的盐市口岸作为求和条件。倘若你能够装哑装够十年,我就放过你们的盐市,如何?”

泾弋的盐市,向来紧俏,只有唯一的口岸可以保证供给。倘若真的被索要了去,泾弋便只能从大魏购进食盐。

这样一来,基本上是自己递过脖子去让人家捏了。

但是这次惨败,倘若大魏当真索要盐市,泾弋也是没有资格拒绝的。

十岁的晋语缓缓的点了点头。

一个国家的兴衰,耻辱,责任,最终还是全部落到了这个孩子的肩头。十年不语,足够让一个人丧失语言能力,也足够让一个人精神崩溃。

我颤颤地问:“这就是晋语一直不说话的原因?”

杜妈点点头,突然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如今,距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也就是说,现在,早已经过了承诺的期限。

可是十三年来,晋语在落雪塞默默的付出,又有谁看得见,那些侥幸的泾弋子民们,早就忘记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三皇子,他们眼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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