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从柜子的深处取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住的包裹,轻轻摩挲着它,思绪便回到了多年前,少林寺中……

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青年和尚熟练地从井中打上一桶水来,看着远处在习武的一群师兄们,心中羡慕不已,想着等自己佛法和武功都精进些时,便可穿上和师兄们一样的黄色僧袍了。可是师父说自己慧根太差,离师兄们的境界尚需几年。想到此处,不由地沮丧起来。

一个相貌端方、神情严肃的中年和尚来到这青年和尚面前,向他道:“了因,快把水缸打满,回去背诵《四十二章经》,明日背给我听。再背不好,要重罚了。”

《四十二章经》是修习佛法的入门典籍,了因背了多时,总是颠三倒四,不明其理,不由地羞愧道:“是,师父。”

了因打完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正欲继续诵经,却突然发现原来放在桌上的《四十二章经》不翼而飞了,只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小和尚,借你佛经一用,待我赢了赌约,送你一个新木鱼。

纸上字迹飞扬飘逸,与寺中和尚们循规蹈矩的笔迹皆不相同,不知是何人竟能悄悄闯进名震天下的少林寺中,做下这捉弄人的事来。

了因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见有人开门,便连忙把字条团起,收在袖中。

开门的是和了因同住一房的师兄,名叫了缘。了缘身穿黄色僧袍,浑身汗水淋漓,正是刚刚习武的那群和尚之一。他从柜中取出干净僧袍,便要去水房打水洗澡。

了因向了缘道:“师兄,我的《四十二章经》不知放在哪里了,能否借你的一用?”

了缘随口答应,便从柜中找出了自己的那本佛经,随手扔给了因,道:“你拿去吧,不必急着还,我早不用它了。”迈出门前,又回头向了因道:“《四十二章经》只是粗略的修佛之法,不是高深佛理。只要背过便是了,实在不必对着它钻牛角尖,耽误了以后的学习。”

了因道:“多谢师兄指点。”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想赶紧背过,可他天性如此执拗,不能完全明白接受的佛教典籍,宁愿不背,拼着被师父责罚,也不愿囫囵而过。

待师兄离去,了因又从袖中取出那张字条细细端详,竟从那字条上闻见一丝清香,难道这捉弄人的竟是个女贼?可这字迹飞扬遒劲,却不似女子手笔。

了因一日都在胡思乱想,无心诵经。第二日果然背不出,被师父罚了十杖,一个人在房中,趴在床上养伤,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了缘师兄仍未回房。了因只能自己撑着下床,想倒杯水喝,却突然发现桌上不知何时摆了一个新木鱼,木鱼下压着一张字条。了因连忙抽出字条,果见字条下面还有一本《四十二章经》,正是自己丢失的那本。那字条上还是先前的笔迹,写着:抱歉害你受罚,明日给你送些上好的膏药。

了因大惊,既怕这人三番两次闯寺,万一被捉住,那便危矣,又怕此事败露之时牵扯到自己,让管事的师父们误以为自己里通外人。

了因焦急之中,环顾四周,可房中只有自己一人,哪还有别人的身影,他不得办法,便试探着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小声道:“施主,了因早已习惯受罚,并无大碍。施主不必再来。”然而却并无人回应。

了因颓然地趴回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四十二章经》,看到“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一句,却看见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批注,字迹正与那字条上相同,写道:然则为何“饭善人千,不如饭一持五戒者”?

这句批注大大戳中了因心事。他因性情执拗,修习典籍时总爱钻牛角尖。看到佛祖教导弟子不要轻视未学佛法之人、平等对待万物,却不明白典籍前文又为何说供养一千个善人,不如供养一个持守五戒的人。如此疑虑甚多,因而总也背不出经文,才总是受到责罚。他心中疑虑难解,此时竟被一个飞贼一语点出,心中激荡,颇想见一见此人,探讨一番。

这一夜了因辗转难眠,到了早晨,一待了缘离开房间,便起身在房中耐心等待,想见一见那飞贼。谁知等了一日也未见有人现身。他心中失望难遣,随手翻开《四十二章经》,提笔在那飞贼的批注下写了一行回复:何不当面传道?

又到了夜间,了因实在困倦,沉沉睡去。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了缘早已出门。了因刚一起身,却见桌上摆着几瓶未曾见过的膏药,《四十二章经》也不在自己原来摆放的位置。

了因连忙打开经书,翻到自己昨日落笔的那一页,却见下面果然多了一行字,正是那飞贼的字迹,写道:慎勿视女色,亦莫共言语。

这正是典籍后文的一句话,意在教导弟子不要见女子,不要与女子说话,避免为爱欲所困。那飞贼引来婉拒了因的见面之请,可见她果然是个女子!

了因心中惊叹,这女子能在少林寺几番来去自如,观其笔迹遒劲有力,对经书又有独到见解,当真令他感佩。他对这女贼颇有相惜之意,实欲和她探讨一番,却不知对方是否还会再来。他心中黯然,只能打开《四十二章经》,又写下几点自己的疑惑之处,盼望着那女贼能看见。

这一夜,了因也不再刻意等待,只是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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