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咏絮淡淡一笑,道:“晚辈方才班门弄斧,请道长勿怪。”

邹道长笑道:“有这般修为,可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姑娘不必过谦。贫道但有一事相问,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东缉事厂?”

陆咏絮闻言一惊,武当是圣上在江湖中布下的棋子,此事原本人尽皆知,而东厂是圣上新近筹建,却不知两者是否有什么勾连。这道长如此相问,究竟意欲何为?

邹道长见陆咏絮不答,便道:“据贫道所知,东厂提督由宫中舍人兼任,其下设有四大档头,这四位档头每人执一雕花令,手下各有一干番役可供驱遣。可是不久之前,贺、陈二位档头领命而出,却只有陈档头一位回去复命,而贺档头却不知所踪。”

陆咏絮想起霍山遇到的那个内监确有一块雕花令牌,上面刻着“贺”字,看来便是邹道长口中的贺档头了。贺档头被自己和林幼安合力击杀,连尸身都一把火烧了,此事原本隐秘之极,这邹道长怎会知晓,又为何出言试探?

她心中惊惧,却强作镇定道:“我倒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事。不知道长想说什么?”

邹道长温和道:“姑娘不必紧张,贫道只是闲谈而已。这东厂之中藏龙卧虎,能人异士甚多,一有空缺,立时便会有人争相顶上。在上面的人心中,只要目的达成,即便折了一个档头,也只当是寻常之事,倒不会为此刻意寻仇。”

陆咏絮依然假作镇定,与那道长言笑道:“果然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邹道长道:“只是其中有一事,姑娘只怕不知。各位档头领命外出,自会点一干心腹相随,这些心腹只听档头一人之令,其余一概不管。若是这档头意外身亡,这些心腹便成了丧家之犬。姑娘以为,他们会做什么?”

陆咏絮闻言汗毛倒竖,已知这道长倒是一片好意,勉强笑道:“多谢道长提醒。”

邹道长温和笑道:“闲谈而已,听过便罢,姑娘不必挂心。贫道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陆咏絮感念邹道长善心,与他和那孩子好生道别。自此一路向西,她记着邹道长的提醒,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眼见天色不早,便寻了一处客栈,打算休息一夜。晚间她取出《四十二章经》,一边修习内功,一边留神注意着外面动静。自得了这经书以来,她得空便对着修习,功夫日日见长,若是东厂当真找上门来,除了那四大档头,对上别人当可有一争之力。只是这一夜倒是颇为平静,并未有东厂番役前来刺杀。

接连几日,陆咏絮时时悬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着了道儿。奇的是,却一直未见有什么异常。又想起自与林幼安合力击杀贺档头以来,已经过去将近一月,若那些东厂番役打算对自己不利,怎么时至今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忽地心中一动,想起先前在璎珞峰上,林幼安离去之后,也是不声不响就打发了仙姑的一干手下。难道这次依然是他在暗中为自己扫平了道路?

陆咏絮这般胡思乱想中,又到了江边。这长江自西向东,在湖广境内流道曲折,陆咏絮直行向西,须得几渡长江。此时江边正有一个货船将要开船,船上还有些空位,陆咏絮付了船资,便上了货船。

船刚离岸,陆咏絮便感觉有些不对。船上有两个之前就已上船的客商,遮遮掩掩,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这二人面白无须、眉清目秀,不像是常年跑江湖的商贩,倒真有可能是那贺档头手下的内监走狗。

陆咏絮心念既动,便欲抢占先机,试一试他们。她缓缓伸手按向佩剑,慢慢拔出寸许。

只见那两个客商果然按捺不住,立时便从货箱里一共抽出了三柄拂尘。陆咏絮同时唰地一声拔出长剑,再一见拂尘之数,便已知船上还有一个他们的同伙。

那货船舵手旁本有一个搭船的客人,一直背对着众人欣赏两岸风景,这时突然一掌将那舵手击落水中。那两个客商一个举拂尘攻向陆咏絮,另一个将第三柄拂尘扔向那击落舵手之人。

陆咏絮正在举剑抵挡先后攻来的两个客商,却见那第三个人一接到拂尘便即举起,挥向了船舵。这船上空间局促,又四处都是货物,陆咏絮腾挪着应付两个客商,却根本来不及阻止那第三人。

便在此时,只听“嗤嗤”两声,有东西裹挟着劲风而至,打中了第三人的手腕,那人拂尘立时脱手落入江中。

陆咏絮抵挡间回头看去,只见后面一艘货船的船头站着一人,神色冷漠,孑然立于江风之中,不是林幼安又是谁?

陆咏絮一见林幼安出手,心中顿时踏实了起来,放开手脚,与三人缠斗。这三人毕竟只是贺档头手下的番役,功夫比之贺档头差了好些,其中一人又丢了拂尘。如今陆咏絮功夫甚好,以一敌三,竟然毫不落于下风。

林幼安见陆咏絮尚能抵挡,倒也不再出手,只是在后面船上不动声色地看着。陆咏絮稳扎稳打,气势上来,渐渐压制住了三人。

船上的其他人自见到陆咏絮和三人相斗开始,便纷纷逃窜,躲入了船舱中,不敢稍稍露面。那船上既无舵手把舵,渐渐便被林幼安所在的那艘货船追上。待陆咏絮终于将三人一一打败,击落江中,两条船已经并排而行,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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