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风这次在首都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他找了无数的熟人,终于把名字改了,并且解决了一个接一个由此引起的问题。他正式向董事会要求调整集团班子成员的工作岗位和职责,他的姐姐对此暴跳如雷,好在哥哥的态度却很配合,他最终得以把需要他长时间待在首都的工作尽数移交出去了。他还忙里偷闲减了几斤体重,晚餐只吃胡萝卜和苹果,晚上饿得睡不着就起来从冰箱里摸根黄瓜啃,好穿上那身十年前的西装。

“看清楚了吗?”他和气地问秦小枫。

秦小枫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机械地点点头。

“那就好,以后请多关照。”他摊开大手板:“看好了就请还给我吧。”

他掠过木然呆立的秦小枫,迤迤然上楼去找周校长。周校长看见他很高兴:“长风,好久没回来了,很忙吧?”

赵长风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笑,腼腆中带着三分向往,期待里又透出一丝忐忑,他不去进军影视圈实在是广大观众朋友的一大损失:“有个事儿,我得跟周哥先交个底。”他把一叠文件在桌子上摊开,一一展示给周校长:离婚证、变更过的户口、新鲜出炉的身份证,还有刚刚乘坐的航班的登机牌,上面赫然写着他的新名字,证明此事已经验明无误、正式实施。

“我不知道秦小枫老师入职时怎么报备的婚姻状况。如果是离异,那么我就是,”他赧然自报家门:“她的前夫。”

周校长维持着欣喜的表情,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我找来江城就是为了跟她复合。当时我没跟您说实话,是我的错,我给您赔罪;您大人大量,别挑我的理儿。”

周校长表情终于变得持重,对他摆摆手。

“她气还没消呢,我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扎根江城。往后周哥多带着我。”

周校长面上云淡风轻,沉吟良久,总算开口了:“破镜重圆是好事。”

赵长风,不,秦东流,等了快一分钟,才等来周校长的第二句话:“可也不能强人所难。”

又过了一分钟。

“祝你好运。有机会两情相悦、再续前缘,那再好不过。实在不行,一别两宽,也未尝不可。”

秦东流其实一直没怎么把周校长放在眼里,今天算是出乎意料,没想到他如此淡定睿智。他这才肃容拱手:“谢谢周哥。”

他满怀对周校长的敬意上楼去了,并未察觉到身后这个面瘫的闷葫芦树懒此时此刻内心是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过后的现场,满目疮痍,七八个尔康伸直了胳膊争相发言,个个都是结巴。

秦东流进了自己的公司,脸就拉长了,示意所有人来他办公室开会。李秘书跟他同机抵达,知道他情绪很差,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动作格外轻柔。

他端坐在他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第一件事:我跟你们老板娘姓了。以后都别叫错。”他对李秘书做了个手势,李秘书马上分发老板的新名片,同时用眼神告诫大家千万抑制住表情。

“第二件事:刘医生。”他转向林文珩:“林文珩,你知道这个刘医生吗?”

“是的,那天春游他也去了。是楼下刘会计的侄儿。”林文珩心中警铃大作,但秦东流没有给他留慢慢思考的时间。

“你真的认为这事我不需要知道吗?”秦东流的语气很危险:“还是你认为你朋友值得比我更好的选择?”

他把领带拉开,往后一靠,并不等林文珩的回答:“各位都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吧?我再重申一次:我来就是为了复婚。你们是我精心挑选的团队,拿着双薪和补贴,是来千方百计帮我达成这个目标的,成功后我赵……秦东流,自会领你们的情。你们成全了我,我也会尽我可能成全你们。假如任务失败,那个后果我无法承受。我虽生犹死,”他表情阴沉:“而你们,会跟我有一样的体会。”

他们兄弟姊妹三人白手起家,二十年时间做到公司上市,他不可能纯然是他平日显露的谦谦君子。但他此刻的狠厉连李秘书都没有见过。

“我一向公平,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现在可以选择不干,回原岗位去,我不干涉;但我会保证你们从此升迁无望。有人要退出吗?”

满座寂然。他环顾一圈,视线锁定林文珩:

“你,要退出吗?”

办公室仍开着暖气,林文珩额上渗出汗来。电闪雷鸣之际,林文珩想到了双胞胎儿子、赋闲在家的太太、保姆费、早教中心的巨额学费和每月的房贷。

“不,我不退出,赵总。”林文珩艰难地说。

秦东流不开口,怒视他,在桌上猛击一掌,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不,我不退出,秦总。”一旦下了决心,林文珩说话就顺溜了:“我跟着您干,您放心。”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她是我太太、你的老板娘。不是你的同事、同学、朋友。这条线划在哪里,你给我记好了。”

他逼视着林文珩:“这个医生你见过几次?”

“四次。在医院里他有时会来跟夫人聊几句。”林文珩放弃了躲闪,也不为自己辩解,这应该是最明智的策略。

秦东流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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