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垂眸替我吹凉汤药喂到我嘴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皱着眉头把那碗药喝下去:“好苦。”

末了,我又问他:“谁是盛易安?”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剥开来喂到我嘴里,丝丝甜意浸染开来。

嗯,过于甜了,甜到发腻。

他头也没抬,自顾自地收了药碗,将一件裘衣披在我身上,这一幕像极了我初见他的那天。

待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弄完后他才坐到桌旁同我解释。

“云舒阁阁主盛易安,仙道世家的第一人。云舒阁向来以通晓兽语而闻名,那日的精怪是梦魂,这类精怪甚为少见,我在这山上待了十四年都未曾遇见,断然不会是突然修习出来的。那日在扶风城盛易安看到你了,应是他召来的梦魂趁乱对你下魇。”

江无尘的身子好像孱弱得很,每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喘好一段时间,喘完后又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擦去额上的细汗。

他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卑鄙。”我骂了一句,我骂的不只是他对我下咒,更是因为他伤了江无尘。骂完之后觉得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以后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江无尘冲我笑了笑,眸子里满是星辉,流转着异样的光彩,笑着笑着陡然变了脸色,咳出一口血来。

我惊得失声大叫,掀了被子就去扶他,他冲我喝道:“阿鸢,不要过来。”

他一喊安怀瑾就和药医进来将他扶走了,我刚想跟上去,门就落了锁,又用一道符加固,即便我用术法也打不开。

看安怀瑾这反应,这样的境况江无尘应该持续了很长时间,在扶风城时我就感觉到了异样,回来后便忘了这事。

他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江无尘存心不让我跟过去,这门我是打不开的。

不久后,他就差人来传话,让我将玉佩交给他,说是我的玉佩有灵,可助他恢复。

一听到可助他疗伤我就什么也顾不了了,来不及细想,连忙解了玉佩给他送过去,传话的人前脚刚走,紧接着我后脖颈一阵钝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从未料到江无尘会骗我。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一睁眼,入目便是一处全然陌生的宅子。

窗外有曲曲折折的长廊一直通向湖中心,湖心有一座亭子,四周被纱幔围绕,里面似乎有人,远远的看不真切,倒有一阵清脆的笛声。

我尚未完全清醒,后颈还隐隐作痛,看远处时还有些模糊,撑着头坐起来,手一抬就打翻了床头的碗,碗落在木质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了几圈没有碎,只是碗里的汤药洒了,满屋子都是药味。

我暗自庆幸,幸好没碎,那碗白净瓷身,碗身描了茂林修竹,颇有意境,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笛声随着碗的掉落戛然而止,不多时,有人推门而入,脚步声很轻,最后停在床边。

“你醒了。”

声音极其温柔,像是三月的雨落在湖里,只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也像是春日檐角的燕子呢喃。

我抬眼一看,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那个赠我玉佩的少年,他已然褪了当年的稚气,但那股清贵的气质我是记得的。

许多年未见,他的眉眼长开了,变得愈发俊逸,唯一不变的,还是当年那身云纹白衣,那柄长剑。

“这是哪儿?”我撑着头问他。

“这儿是锦华山庄,在下许清涟,家父是山庄庄主,是江无尘让我带你回来的。”他倒了一盏清茶给我润喉。

我这才想起重伤的江无尘,陡然慌了神,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像是有一张网将什么东西困住了,任凭我百般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还未开口,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似是在组织语言。

他终于开了口,吐出的话却是一阵晴天霹雳,砸得我晕头转向:“江教主和明月教都不在了,姑娘,节哀。”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听见了天塌下来的声音,巨大的悲伤排山倒海般涌来,不断冲击着我的脑子,我冲到痰盂边上剧烈地呕吐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这消息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至少死了我还可以不这么痛苦,我几乎神志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外界任何声响。

江无尘......不在了?

怎么会?他可是无所不能的江无尘,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江无尘啊,安叔叔不是说他是江湖双侠之一吗,他哪儿会那么容易死,他又怎么会不在了?

我疯了似的要跑出去找他,还未出门就被许清涟拦下:“姑娘,你身体还未恢复,需得静养,我答应了江教主要照顾好你。”

“让开。”我推开他,灵均下一刻就抵在他喉间,“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他向后退了一步,趁我转身之际飞快地捏了诀,接着我四肢百骸就像是僵硬了一般无法动弹。

“姑娘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江教主想想,他拼死将你送出来不是让你回去送死的。如今这天下,除了锦华山庄,谁也庇护不了你。”他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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