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有宵禁,一到亥时就要吹灯就寝,平日里睡得早了,一到亥时就困得厉害,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转头一看,常山师兄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西洲的夏夜很是闷热,窗户明明开着却没有一丝风透进来,某种不知名的昆虫也聒噪得不行,我心里烦躁得紧,索性也不抄了,将笔扔进一旁的洗砚盆伸了个懒腰,我故意将砚台碰倒在地上,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后砚台碎成了好几块,常山师兄竟也没醒,我又试着叫了他几声也没醒,只是换了个手臂枕着,将头扭到一边,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终于等到了,可困死我了。我蹑手蹑脚地绕过他,在身后的书架上四处翻找,但饶是我将书架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温华录的影子。

也对,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放在书架上,藏书阁里必然有暗室。于是我手执烛火四处查看,果真在一幅画后发现了一个暗格。

我将烛火放在一旁的书上,伸手便去取画,画刚取下我就听到窗外有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颗石子就从窗口飞进来碰倒了烛台。我心里一惊,连人影都来不及看慌忙用手去扶烛台,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火苗正巧落在遮尘的绢布上,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那人在关键时期引发大火,怕也是为了温华录而来,来人不知底细,这书断不可落到他手里,只是这关键时刻我也不能带着书就这么跑了,这火要是烧起来,这么多医书势必毁于一旦。

真是麻烦,我一边骂着一边将画重新挂上去转身找水灭火。藏书阁地处山庄最高地,因怕书籍潮湿遭蛀虫,这附近平日里是没有备水的。

眼看着火越烧越大,绢布之下的书都燃了起来,这时偏偏又吹了一阵风进来,火苗窜得老高。我心里一急,忙叫醒了师兄,他睡眼朦胧的看着满屋子大火,顿时清醒过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将茶水倒入火中。

杯水车薪,哪里止得住这熊熊大火,他连忙拉着我跑出藏书阁让我在这儿守着他去叫人,不消片刻,山庄弟子就提着水上来了。

许清涟跑在最前面,一上来就拉着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直到确定我一点伤也没有才松了一口气:“你无事便好。”

末了,又嘱咐我道:“这藏书阁里藏了父亲许多医书,鸢歌,你怎会如此不小心,这下你可闯下大祸了。一会儿我父亲来了你可小心行事,万不可再惹他不快。”

我低声应着。刚才在屋里被烟呛了口鼻,此时正难受得很,许清涟似是看出我不适,吩咐身旁的师兄取了一碗水来让我喝下,沁凉的水自喉道滑下,带走了大半不适感。

众师兄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火止住,一个个累得瘫坐在地,白衣都染上了漆黑的灰渍,看起来十分狼狈。

师父和师娘随后便到了,这藏书阁里有许多已经绝世的医书,我知晓我已闯祸,连忙迎过去行了礼,跪在他面前:“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常山师兄也忙不迭地跪下来,他的脸上有好多灰渍,应是方才救火时沾上的。

师父并未理会我们,径直进了藏书阁,好一会儿才出来,一出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着实把我打懵了,耳里嗡嗡作响,我心里着实委屈得要死,要不是那个黑衣人,我怎么会火烧藏书阁,我真想把那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许清涟扑上来护我,他扬起的巴掌这才没有落下,随即拂袖就走了,他临走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在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不就是一屋子破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如此打我吗?还从未有人打过我,若是让江无尘知晓了,他必定会替我揍回来。

一想到江无尘我就难过得不得了,方才明明就要得手了,若不是那黑衣人我早离开这破山庄了,早知道就不救这些破书了。

刚才一番折腾,身上出了汗,衣服黏在身上腻得很,师父没让起身我也不敢动弹。

许清涟就在我旁边蹲着,用帕子沾了水擦我的脸,眼里满是疼惜:“疼吗?那书烧了便烧了,父亲再怎么罚你也无济于事,你待会儿认错时态度好一点儿,我再替你求求情,这事儿便过去了。”

常山师兄在一旁跪得笔直,眼神却止不住的往我身上瞟。

我心里有气,拂手挡下许清涟的帕子:“师兄还是快些回去休息罢,一会儿师父见了定会罚我罚得更厉害。”

正说着,师父便派人来传话了,让我们前去大堂领罚。

“小师妹,十七师弟,你们可要当心一些,师父现在正在气头上,可别说错话了。”

说话的是九师兄白蔹,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扶我,却被许清涟抢了先。

许清涟将我往怀里一拉,把我和九师兄隔离开来,轻扶起我,转头对发愣的九师兄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常山扶起,莫要耽搁了。”

这一举动引得常山师兄发出低笑,我有些发窘,刚想说些什么,撇头看见许清涟眼里的柔和,顿时如临大敌,自乱了阵脚,硬是将到嘴边的话憋下。

我垂眸不敢看他,任由他搀扶着进了大堂,在踏进大堂的那一瞬,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各方带着探究的目光。

我被他们盯得不自在,故作坦然挣开许清涟的手,同常山师兄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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