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乎也在为这一幕疯狂鼓掌。

身为顾大强隔房叔叔的顾承荣老脸一红,瞪了那个汉子一眼,转身回屋。

顾大强拉着霍千里慢慢上前,既然看见了顾承荣的人,他就不怕再吃闭门羹,除非顾承荣真想跟他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果然,顾承荣虽然一声不吭气呼呼地回去,但并没有关上门,反而是坐在堂屋的饭桌前,静静等着顾大强一行三人到来。

顾大强笑着将手里的袋子晃了晃,放在桌上,“专门去镇上切的卤猪耳朵和拱嘴儿。”

顾承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霍千里和顾海涛,默默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拎出一个白色塑料桶和一袋炒花生放在桌上,伸手按着塑料桶,看着三人,“不聊土地的事,老头子今天就仗着辈分受用一回,咱们也算三代人好好说说话,要是聊那个事儿,你们现在就走。”

这固执的态度,无愧于前些日子他婆娘说的那句:咬卵犟。

霍千里嘴唇一张,正要说话,顾大强已经抢先笑着道:“这当然啊,我们就是来找三爸叙旧的。莫说那么多了,就问一句,三爸你跟大学生一个桌子喝过酒没的?没有吧?还不赶紧叫三妈多安排几个菜?”

......

霍千里醉了。

不胜酒力也好,借酒消愁也罢,只要想醉的人,就一定会醉。

顾大强将霍千里背回房间,打来一盆热水,给他简单抹了把脸,擦了个脚,盖上被子。

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霍千里,顾大强伸出手,将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抚平,拉了把椅子坐下,掏出根烟,犹豫了一下没有点,捏在手里,轻声道:

“我是个粗人,在虎山村这潭烂泥里打滚了大半辈子,见得多了,心肠也就硬了。”

“你刚来时我以为你和之前那些人是一样来混日子的。哪怕你下田挖土,我也觉得就是鸡公拉屎头截硬,用不了几天就消停了,没想到你坚持了那么久。你晓不晓得,我心头更怕了。”

“你可能想不明白,明明你是为了我们好,想带我们多挣钱,我为啥还会怕,因为我们这些土农民经不起折腾啊。”

“所以,那天何教授来,你们说的那些,我听得懂,但我心里还是拒绝的。现在的日子虽说不上多好,但吃饱穿暖,总比以前好多了。但那晚上,我想了一夜啊,还是想不出你们这个事情对我们有啥坏处。我又想起了这些年村里的那些惨事,都是因为那个穷字。第二天早上,看见你们两人那眼睛,我明白了一件事,你们是真为了我们好!”

“你放心,这个事儿,我来搞定。”

他看着霍千里重新皱起的眉头,叹了口气,望向床头柜上的助眠药瓶。

“借着这场酒,好好睡会儿吧,你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关灯走出了房间。

安静的房间内,霍千里皱着眉头,难受地翻了个身子。

从霍千里的房间出来,顾大强摸了个手电筒朝外走去。

“这么晚了,走哪儿去?”老婆在房间吆喝。

顾大强头也不回,“睡不着,出去走哈儿。”

大门哐当关上,一颗脑袋悄咪咪在二楼某个黑暗房间的窗户边升起,看着顾大强晃着手电筒,走向了一户人家。

清晨,霍千里端着茶杯坐在办公室里,笔记本摊开在面前,但今天还没写下一个字。

他痛苦地敲着脑袋,想让脑袋里面的电钻消停一会。

昨天的回忆渐次涌起,从瞧见詹家父子攻克大石找到破局之法,到顾承荣“冥顽不灵”,然后在饭桌上的某一杯酒后戛然而止。

他看着笔记本上这几天做的细致测算,那一个个绝对有说服力,绝对吸引人的数字,无奈地将茶杯放下,人家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轮流敲着,脑子艰难地转动,思考着有什么破局之法。

吱呀。

老旧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一个板着脸的老头背着手缓缓走了进来。

“顾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霍千里惊讶起身,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他们差点没见到的顾承荣。

顾承荣的目光在霍千里酒后憔悴的脸上掠过,叹了口气,“老头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霍干部为了我们虎山村这么尽力,老头子若是再不让你开口,那就有些太过分了。”

霍千里眨了眨眼,还未完醒酒的脑子尽量转着,又惊又喜地迟疑道:“您愿意听我讲了?”

“咋个?不想讲?那我可走了啊!”

“想,想,想!来,老爷子你坐!”

“先说好,我可没说一定要答应。”

“好!你愿意听我讲就行!”

房门外,顾大强蹲在门口,点了支烟,满意地吸了一口,咧嘴一笑。

......

烈日下的午后,是野孩子们乘着热风放肆奔跑的时间,是劳累的男人们吃饱喝足呼呼大睡补充体力的间隙,也是家庭妇女们忙过家务,闲下来叙叙旧的空档。

三组某户人家的屋檐下,一红一黑,一胖一瘦,两个中年妇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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