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疲惫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因为跟秦蓁相处的时间里已经相信了秦蓁,殷欢这样想着,嘴上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蓁蓁,要是你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就好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黑暗中,殷欢蜷缩在床上,侧身面对着秦蓁,一只手枕在脑袋下,另一只手摩挲着无意识地搭在秦蓁的手臂上。

秦蓁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头顶,声音也温柔极了:“在大家族里也会有很辛苦的时候吧,每个人都会有不容易的地方。”

“嗯……”殷欢赞同地叹了口气,“大家族也不是什么都好,我也只是幸运,被家主看重了,才从分家被接到了主家。像其他分家的孩子,就只能自己拼了命去努力了。”

“那你能得到家主的看重,也是经过了很多努力吧,那就是你应得的。”秦蓁的手顺着她的发丝一下下抚摸。

“不、不是……”殷欢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羞愧,“一开始,我能被家主看重,只是因为家主夫人喜欢我的长相。”

“长相?”

“是的,家主夫人说我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所以才让家主选择的我。我是后来被家主夫人抚养,慢慢展示出一些天赋,才被家族正式看重的。”

殷欢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快要睡着了。

秦蓁于是没有再问,只是收回了轻抚她的手,看着殷欢沉沉睡去。

而她的手腕上,那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异香,随着不太坚固的石墙的缝隙飘散了出去,很快就被晚风吹散,消失在了黑夜中。

自己应该对利用了殷欢的信任感到愧疚吗?秦蓁看着殷欢的睡颜,有些不太能确定了。但她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翻过身,仰躺在床上,仿佛能透过头上的木板和草席看到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

就像是殷欢看着她时的眼睛一样。

殷欢毫无疑问是她见过的最好骗的人,那么轻易就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了她这个仅仅相处了一天多的人。秦蓁难以想象她在中州的大家族里到底是怎样生存下去的,还是说中州的情况跟邢州的不一样?那里作为六道联盟的总部,反而是一派和谐的美好之地吗?

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借着“天才之战”的机会前往中州看一看真相。如果,中州真的和邢州不一样,那她是不是就能借助中州六道联盟的势力,来解决掉邢州的敌人呢?

秦蓁摇了摇头,暂时抛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虽然通过乾元宗藏宝阁被盗一事,能看出有其他州的势力与乾元宗不对付,但是终归她也不能确定那势力到底是来自哪一州。现在能通过殷欢稍微了解一下中州的一点信息,已经足够了。

她又回想起了殷欢第一次见到叶宥生时迟疑又反复打量的眼神。这个眼神,会与她所说的“家主夫人说我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有关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秦蓁感觉太阳穴有些胀痛。

她不得不闭上眼,停止自己无休止境的思考。

她为了自救和解开疑惑而向外展开探索,可是走得越远,得到的信息越多,反而却越来越茫然。这个世界没有拒绝她的期望,向她敞开了怀抱,可她却因为那宽广的怀抱而丝毫没有被救赎的感觉。

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那一个。

论天赋有人比她高,论出身有人比她好,论奇遇也有人比她幸运。就连拿去比她遭受过的苦难,仅仅她见过的这些凡人们,就已经过得要比她凄惨多了。

她只是夹在所有人中间的,过得不好也不坏的一个人。而这个世界最不缺这样的人了。

那么,她能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变什么呢?

秦蓁自嘲地笑了笑。

她的双手甚至拿不起任何的武器,唯一能握住的蛇骨鞭,也不过是与刀尖起舞,先将自己扎得鲜血淋漓才能斩向敌人。

所以她的每一步都一定得谨慎、再谨慎,不能将时间消磨在后悔与懊恼上。

反正她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去做一个没有污点的好人。

秦蓁从床上坐起,开始修炼,仿佛这样就可以通过做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下,只是今夜,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它的莹莹光辉。

第二日清晨。

殷欢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秦蓁从外面走了进来,用还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蓁蓁?”她歪了歪头,“我昨晚好像睡得好沉……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是吗?那你梦到什么了?”秦蓁耐心地看着她动作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嗯……我梦到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每天待在一起。还梦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你去救我,结果最后只有我一个人逃出去了。”殷欢看着秦蓁的眼睛,“这个梦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这样的梦。”

“现在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秦蓁微笑着理了理她的领口。

到底只是一个梦,殷欢也没有一直纠结,很快就又开开心心地跟着秦蓁出了房间。

院子里,雯雯爹正准备出去帮其他村民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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