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师傅一边和英子身边的几个工友打着招呼,他一边蹲下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英子手里的布包,“这布包上的小猫真漂亮,两双眼睛很明亮,活灵活现,不知出自那双巧手?呵呵,它会抓老鼠吗?咱们烟厂里有好多老鼠,不知道它们饿急了,还是慌不择路?晚上它们也不怕人,它们经常碰到墙上的油灯,它们是想放火吧?哈哈哈哈”

英子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有什么可笑,她没有笑,她也没有搭理单师傅,单师傅似乎看出了英子不愿意和他说话,他自觉没趣,他一边摔着他手里的毛巾,他一边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开了。

“他是日本人的红人,他烤的烟叶从来不出差错,所以,日本人把厂子里一间房子倒腾出来给他住!”几个工友看着单师傅的背影悄悄嘀咕。

英子一听是一个汉奸,她咬咬牙,心生鄙视。

下班回到家,杨玉问英子,“英子,今天你遇到了什么人吗?”

英子摇摇头,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杨玉,“没有!”

“没有人夸你的布包漂亮?”杨玉皱皱眉头,她不甘心,她又不能急功近利,她慢慢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她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很着急,她不相信英子没有遇到自己的同志,英子在烟厂工作一个多月了,自己的同志还没有发现她吗?还是他已经离开了烟厂?联络站的同志说他还在烟厂工作,难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吗?

英子伸伸懒腰,她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抬起衣袖擦擦嘴角,她又抬起眼角看着皱着眉头的杨玉,杨玉嘴里一边唉声叹息,一边嘟嘟囔囔。

“今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烤烟师傅,听工友说他姓单,俺不知道哪个单,他今儿没话找活说俺的花布包漂亮,俺没理睬他,听工友议论说他是日本人的红人,什么红人?绿人?一个汉奸!”

听到英子冷不丁的这几句话,杨玉心里一颤,她急忙从桌子另一边绕到英子眼前,她一把抓住英子的细胳膊,“真的?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这只猫能抓老鼠吗?他说厂子里老鼠很多,不知是饿急了,还是慌不择路……”英子记忆力超凡,她把单师傅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杨玉听。

“他还说了什么?”杨玉满脸激动与欢喜,她认真盯着英子的嘴巴,生怕漏掉一个字。

英子犹豫了一下,她抬起小手挠挠前额,“他还说烟厂有好多老鼠,老鼠经常碰到墙上的油灯,他说老鼠想放火!”

杨玉笑了,这是猫与老鼠的故事。她明白那个同志告诉他们,国民党想把烟厂烧了,烟厂不能烧,烟厂里不仅有两千多的中国工人,当年承建烟厂中国老百姓出过不少的财力物力,更多的是劳力,必须阻止国民党的行动。

英子去睡觉了。杨玉抓起墙上挂着的围巾缠在脖子上,然后她又抓起一旁的背包挎到肩膀上,她回头又看了看已经睡着的英子,英子太累了,可怜的孩子一挨着床就睡过去了,谢谢你英子……杨玉嘴里默默念叨着,她准备去一趟联络站,必须把英子从卷烟厂里带出来的消息传递给上级领导。

离开联络站的时候,联络站的一个小同志悄悄告诉杨玉,“你家老崔回来过了!”

“耀宏回来了?他人呢?”杨玉又惊又喜。

“崔耀宏同志从河北回来凳子还没坐热,他直接去了烟台。”联络站站长慢慢走到杨玉身后,他声音低沉,“烟台出事啦!”

原来烟台刚刚建立起来的一股群众力量被鬼子破坏了,鬼子在那儿杀了不少自己的同志,人心涣散,组织安排崔耀宏去了解情况,同时在那儿团结更多的爱国人士……杨玉听站长这么说,她皱了皱眉头,她有大半年没看到她丈夫崔耀宏了,他这么拼命不知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他身上还有从古北口战场上带回来的枪伤呀,每逢下雨阴天就疼,不知他身上还有没有药?……“唉,也不知烟台那边情况严重不严重?”杨玉轻轻念叨。

“还没有接到那边的任何消息,小杨呀你别着急,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了站长这么说,杨玉也不好意思多问,她笑了笑点点头。

时间在冷风里徘徊,冷气刺透了被日寇铁蹄践踏的青岛的大地,还有大地上苟且偷生的一个个佝偻的、残喘的生命,哀怨与愁苦就像揭不开的心结霸占了每个人的脸;走路抬不起脚,又如被枷锁与病痛折磨的病人;只有太阳出来时分,阳光暖暖照在身上,微风吹拂在脸上,心底那点希望才露出点点芽儿,就像城外郊区的小路旁的麦田,已经接受了春的气息;云儿抓起青与黄的调色板,染绿了积雪下面藏着的小草和麦芽,似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小螃蟹,载着它们柔软的盔甲横冲直撞;远处,藏棕色的大树上,干枯的枝条间出现了一点点嫩黄黄的芽,像似枯树披上了一件淡绿色的小衫;杨柳忍耐不住时间磨蹭的脚步,等不及迟到的暖风,它们尽情舒展柔软的、细腻的、嫩诺的枝条在淡蓝色的云下起舞,像一个个青年,招呼着泥土中复燃的新生的力量。

工作的时候,厂院子的风吹进了车间,屋顶似乎被冷气包了起来,年长的工友嘴里嚼着冰冷的口水,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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