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西海偎在李丹的怀里,气愤地说个不停,“一个女人穿成那个样子也就罢了,还在脸上装上那么大的一个假胡子,好笑死了,她还自鸣得意,我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好看吗?她是不是有病啊?那只狐狸也穿男人衣服,有时候也在脸上挂几根胡子,但她最多也就只挂几根胡子做做样子罢了,可這个女人竟然把整整一个狐狸尾巴挂在脸上,好笑死了,哈哈……笑死我了……”

李丹笑而不语。西海因为受了司马画雨的威胁,一个晚上都老老实实地陪着笑脸,心里火大了,要发泄。

“对了,哥,我看她一定长得非常丑,嗯,這里……”西海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李丹的脸颊上划了大大一个圈,“她這里肯定长着一大块黑斑,不,是红斑,不,不,是又红又黑又紫又绿的斑,好丑好丑……”

李丹笑着摇摇头,“你怎么這么小气?是你先威胁她的,她清楚我们的关系,当然也猜得到你知道那件让她尴尬的事,她担心你说出来……”

“哎,你什么人啊?你是我男人嘞,你怎么帮她说话?”西海黛眉紧皱,樱唇高翘,满脸怒色,“气死我啦……你是不是看上那个丑八怪了?是不是也想把她弄到家里?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她有心思,我,我……”她犹豫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突然一把抱住李丹的脖子,在他颈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吃了你。”

“好了好了……”李丹连声哄劝,“我的身份,她没有告诉苏威,這说明什么?”

“说明她还要利用你。”西海气呼呼地说道,“找个机会,把她杀了,还有那个杂毛老道,他也知道你的身份,也杀了。”

“不,我觉得现在我不管是李丹还是断箭,其实不重要,对于皇帝来说也是這样,我的身份其实不重要,李丹是一粒棋子,我也是一粒棋子,這盘棋该怎么下还是怎么下,不会因为棋子大小眼色重量形状的改变而改变。”

西海微微皱眉,稍稍想了片刻,“是啊,形势发展到现在,你是什么人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粒棋子,一粒对所有人都有用的棋子。”接着她神情渐渐凝重,声音也略显紧张,“哥,我们好象太自信了,有些目中无人啊,我们在走棋,别人也在走棋,大家都是這盘棋上的棋子,每个人都有一套战胜对手的思路,而你的思路似乎太简单了。”

李丹蓦然想到了象戏,那种角智游戏是宇文邕创造的,在他那个棋盘上,自己是那一粒棋子呢?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宇文宪,那个手握重兵的大司马……他越想越觉得紧张,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哥,去年在大漠,各方角逐,各有妙手,胜负得失皆在毫厘之间,你哥哥棋差一着……”西海抓住李丹的胡子,用力摇了摇,声音变得有些干涩,“苏威在這个时候突然回京,并且和司马画雨一起出现,然后给你画了一张图,没有任何计策,也没有任何承诺,一切都由你控制,胜败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宇文邕也是這样,给你一卷《象经》,等着你走棋,然后渺无音讯。宇文护给你一句话,然后坐在家里等着。独孤氏和元氏先是积极联姻,现在又躲躲闪闪,含糊其辞,他们也在等着你出手。你现在的处境就和你哥哥当初在楼兰海的处境一样,大家都在等着那一刻,然后……”

“我们还有什么没有想到?”李丹沉吟良久,小声问道,“西海,我们漏了什么?”

“司马画雨和苏威是什么关系?”

“苏威说,司马画雨是荥阳公司马消难的侄女。”

“是江左的司马,还是山东的司马?”西海追问道。

“听口音,象是江左的司马,但从苏威的话来分析,极有可能是山东的司马。”

“司马消难叛离山东大概有十年了吧?”西海自言自语道,“他现在深得宇文护信任,以大将军的身份领兵。他的夫人是高欢的女儿。他们司马家在大齐依旧很有权势。对了,当年他叛离山东的时候,是谁北上相迎?”

“达奚武和杨忠。”李丹说道,“长安人都知道,杨忠和司马消难情同手足……”李丹脸色霍然一变,杨忠,关陇杨家,杨坚,独孤氏,皇帝和独孤氏的秘密盟约……一连串的人和事翻涌而出。

斛律雅璇曾经说过,大齐的琅琊王高俨提前发动兵变,是因为汉族权贵的怂恿,但背后有大周人的影子,這件事逼得六镇怀柔人不得不和五姓七家妥协,继而汉人祖珽得以进入机要。這个大周人就是大周的关陇汉族门阀和那些留在关中的山东汉人。出于同样目的,大周汉人为了执掌权柄,要杀宇文护,做为回报,大齐的汉族权贵会帮助关陇人或者留在关陇的山东汉人发动兵变,這种帮助其实很简单,他们只要保持边界的稳定,维持两国的盟约就可以了。假若齐、周两国的汉族权贵双双得势,北方统一的希望将大大增加。

“杨坚,我们漏了杨坚。”李丹霍然而悟,“我一旦挑起独孤氏和宇文氏的战火,宇文氏走向分裂,关陇汉人和那些留在关中的山东汉人马上就会联手,這其中关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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