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中外府行辕。

李丹从前线返回的主要原因是官制修改已经完毕,需要李丹审阅,然后禀奏皇帝和皇太后,并拟定官员名单,下旨颁行。

高颎、苏威、赵松到城外迎接。李丹看到他们后突然心生一种亲密的感觉,這种感觉非常好,心灵变得轻松,疲惫的身躯也稍稍恢复了几丝力气。

记得认识高颎是自己第一次走进大漠的时候,但把两人命运连在一起的时间却是高昌的那次秘密会晤,回到长安后因为处境立场和各自的利益不同,在诛杀宇文护這件事上一度有矛盾,但在最关键的深刻,高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帮助了自己,如果不是他暗中指使人杀了佛道两教的领袖,后来又在长安混乱中推波助澜,长安形势不会像预料的那样发展。不过,如果高颎知道宇文护在临终前的疯狂屠杀是自己的借刀杀人计,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因为独孤氏遭到重创而报复自己?

苏威和哥哥是连襟,哥哥的第一任夫人和苏威的夫人是姐妹,這种关系或许会让两人走得很近,但还不至于休戚相关。如今自己和苏威的命运却捆在了一起,這源于天骄。苏威或许像淳于盛一样都是天骄的人,当初为了关陇汉人的利益,他和自己的岳丈宇文护针锋相对,现在还是如此,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宇文氏和鲜卑人,他和自己既互相利用,又生死与共,彼此不得不信任对方。

赵松是陇西人。哥哥的老朋友。(西魏)八柱国赵贵的后代,李家很近地亲戚,某种程度上可以算做李家地人。他知道哥哥太多的秘密,自己对他的信任完来源于哥哥。

“秦公一直在敦煌,在那片天地里你是主宰,你说了算,如今到了长安,又在东线战场上转了一圈。你有什么感触?”高颎這句话问得很有深意,恰好说中了李丹地心思。李丹摇头微叹,“一团糟,一团糟啊……”

自己有什么感触?感触最大的就是被人无视,被人蔑视,被人当作摆设一样撂在一边不理不睬。刚刚回到长安的时候,自己是司卫上大夫,又受到宇文护的器重。這种感受还不怎么强烈,但等到宇文护死了,自己成为宰辅,整天和大周那帮德高望重、功勋显赫的大臣待在一起。這种感受就非常强烈。

在长安的时候,或许因为皇太后和弘德夫人地信任。或许因为自己的背后有强大的突厥人做靠山,也或许是现在的大周需要自己所拥有的這些东西,所以他们表面上看上去还算客气,神态言辞上还算尊重,但到了战场上,這些人就原形毕露了,神态言辞极尽刻薄和嘲讽之能事。有些长辈还算宽容,把自己当作故人子弟,礼节上还过得去,而同辈之间,甚至包括自己李家的亲兄弟,那眼神里都饱含着不屑和嫉妒,更不要说其它人了。這种心态可以理解,凭自己的资历、战功、庶子出身和年纪,能突然成为宰辅,只有一个解释,交了狗屎运了。

一个没有显赫出身、资历和战功的年轻世家叔子出任宰辅,成为大周军统帅,成为皇帝之下大周最有权势地人,要说没人嫉妒和仇视,那的确是假话,但這种情绪蔓延在军中,将士们的心态明显改变了,老将们心灰意冷,正当盛年的将军们愤懑不平、怨言四起,小将军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虽然当前局势岌岌可危,有些人也想奋勇杀敌誓死报国,但士气不振,冷眼旁观、阳奉阴违者比比皆是,更甚者干脆不作为,遇到敌人就逃。整个军中有数十名大都督、仪同大将军、开府大将军,這些人不作为,后果可想而知。

這些话不能说,说了就是自己打自己地脸,而且這种想法很多时候是因为自己受到冷遇或者羞辱时产生的愤怒情绪,是一种懦弱、自卑和失去自信地表现,做为统帅,越是這种时候,越要坚持,只待打了胜仗,一切都会好起来。在军中,在战场上,将士们崇拜的是胜利者,是英雄,所以只要打赢這一仗,一切都会改变。

士气、情绪和心态都可以改变,但汉胡冲突、派系矛盾,却永远无法改变。

“晋公临终前的杀戮,对军心士气影响极大。”李丹说道,“皇帝登基后,虽然大赦天下,赦免了被诛者的罪责,但并没有撤消罪责,没有平反昭冤,被诛者的亲族子弟,部下僚佐心怀恨意,关陇汉人和鲜卑人之间的矛盾非常激烈,尤其是对宇文氏和武川人,更是怨气冲天。”

“河阳战场上由大司马宇文宪指挥,這种矛盾表现的最为强烈,大军连战连败,很多镇戍根本不做任何抵抗,听到敌人的角鼓马上掉头就跑。洛京战场上,熊州防线的崩溃也是如此。熊州刺史是独孤信和杨忠的老部下,大概因为心灰意冷,干脆献城投降,导致整个防线面失守。虽然于翼发动了两次反攻,但其手下各军无视命令,踌躇不前,反攻刚刚开始就溃逃了。”

李丹叹了口气,“看看今日战场,不难发现当日晋公两次东伐失败的原因了。大周军队自太祖宇文泰和一帮柱国老臣先后辞世后,再也没人可以驾驭汉胡两族。十几年来,屡战屡败,晋公能勉强守住這份基业,已经难能可贵了。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晋公不惜痛下杀手,血腥推行新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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