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征:“……”

&ep;&ep;那小孩也是个吃饱了就犯困的性子,抱着她姐姐给的压岁红封呼吸早就绵长了。

&ep;&ep;这除夕夜守岁,竟只剩谢征一人还醒着。

&ep;&ep;檐下的灯笼将纷纷扬扬的落雪洒上一层暖光,远处的街巷里传来谁家燃放爆竹的声响。

&ep;&ep;谢征看向趴在矮桌上睡得正香的女子,她映着火光的半张脸红扑扑的,光是看着便让人觉着,指尖触上去的温度应当极暖,也极软。

&ep;&ep;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拿过桌上的酒坛子,给自己倒上一杯,一腿半曲,一只手搁在膝头,姿态闲散,执杯浅饮一口,望向门外的雪景。

&ep;&ep;可能是离火塘子近,也可能是檐下的灯光浅暖,这一刻他心底前所未有地宁静。

&ep;&ep;锦州之战后的第十六年,他终于又知晓,原来年是这样过的。

&ep;&ep;半坛酒水叫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下了肚,他眼底依然不见半分醉意。

&ep;&ep;子时,镇上烟花炸响,他看向矮桌那头听到声响只发出一声梦呓又沉沉睡过去的女子,浅声说了句:“新年欢喜。”

&ep;&ep;第32章

&ep;&ep;烟花过后,远处的街巷里,爆竹声还在断断续续炸响,夜色里隐隐传来一两声犬吠。

&ep;&ep;谢征手半握成拳在樊长玉趴着的桌边轻轻敲了敲:“醒醒。”

&ep;&ep;醉酒和困意加持下,樊长玉只含糊应了一声,脑袋在自己手臂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着继续睡沉了。

&ep;&ep;眼见是叫不醒她了,谢征迟疑片刻后,起身走了过去,把人扶起来准备抱回房间。

&ep;&ep;这一番动静倒是让樊长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她两腮依然带着坨红,一时间倒也让谢征分不清她是醒着的还是醉着的。

&ep;&ep;他扶着她一只手臂,以防她摔倒,问:“能自己回房吗?”

&ep;&ep;樊长玉歪着脑袋打量他,头发因为刚才睡觉的姿势变得有些毛剌剌的,看起来又呆又乖,眼神茫然,像是还没认出眼前这人是谁。

&ep;&ep;谢征先是一怔,随即移开视线,皱眉道:“都不清楚自己酒量也敢乱喝。”

&ep;&ep;他拽着她一只手打算把人半扶起来,却听见她在口齿不清地嘀咕什么。

&ep;&ep;谢征听不清,只得把侧耳凑近几分:“什么?”

&ep;&ep;樊长玉意识压根就不清醒,脑袋一点一点的,在谢征凑近去听她说话时,她脑袋刚好又一次垂下,唇浅浅擦过他脸颊,脑袋正好埋进了他颈窝里,一双本就茫然困倦的眸子也合上了,压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ep;&ep;谢征却整个人僵住。

&ep;&ep;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风声,雪声,篝火燃烧的声音都停了。

&ep;&ep;她毛茸茸的头顶就抵在他颈侧,呼吸声绵长而清浅,看样子是睡熟了。

&ep;&ep;谢征好半晌都没动作,直到边上传来一道弱弱的嗓音:“阿姐?”

&ep;&ep;谢征侧过头,就见长宁似乎刚醒来,一手还抱着她的红封,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困惑看着他和樊长玉。

&ep;&ep;他瘦长的手指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碎发垂落在额前,眸色在灯影里漆黑沉静:“你姐姐睡着了,别吵到她。”

&ep;&ep;长宁乖乖点头。

&ep;&ep;谢征指了指一旁的油灯,道:“拿得动油灯吗?”

&ep;&ep;小长宁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ep;&ep;她两手捧着油灯走在前边,谢征一手穿过樊长玉腋下,一手穿过她膝弯,把人打横抱起,稳稳地走在了长宁身后。

&ep;&ep;樊长玉把他从野地里背回来过两次,他却还是头一回抱起她。

&ep;&ep;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清减些。

&ep;&ep;是了,短短两月,她经历的是双亲亡故、竹马退婚、大伯抢她家产,再往近了说,这两场刺杀也足够普通人胆战心惊一辈子。

&ep;&ep;她表面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早出晚归挣钱养家,饭桌上也从来不见她食不下咽,哄她胞妹时还会跟那小孩一起嘻哈玩闹。

&ep;&ep;从前谢征觉着是她心大,这一刻却突然觉得,也许……她并不是心大,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伤感难过而已,所以努力挣钱,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敢让自己生病,也不敢让自己一蹶不振。

&ep;&ep;因为她妹妹只有她能倚仗了,她不能倒下。

&ep;&ep;从堂屋去北屋的路不长,在黑暗与灯影的交错中,谢征心头却涌上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ep;&ep;到了北屋,长宁身量不够,不能把油灯放到桌上,就先把油灯放到了一张圆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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