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樊长玉抿紧唇角,说:“大人言重了,大人秉公执法,末将无权置喙。但大人利用末将查出了贺大人的错处,害得恩人陷入如今这境地,却还要末将心中毫无芥蒂,大人也委实让末将难做。”

&ep;&ep;李怀安听得她这般说,似有些意外,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ep;&ep;樊长玉不答。

&ep;&ep;夜风吹动他宽大的儒袍,裹出他修竹一样的身姿,他嗓音幽幽的似一声叹息:“魏严的死士都折在了樊姑娘家中,怀安当初奉命去蓟州彻查此事,在山道上巧遇樊姑娘是假,但时至今日,想诚心结交樊姑娘这个朋友却是真。不管魏严那边会如何对付樊姑娘,李家都会保樊姑娘安然无虞。”

&ep;&ep;樊长玉只说:“李家的大恩,末将来日再报。”

&ep;&ep;说是报恩,但李家愿意保她,不也是为了对付魏严么。

&ep;&ep;这话在李怀安听来,都觉着羞愧又有几分可笑。

&ep;&ep;看她这般疏离客气地同李家划清界限,李怀安也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ep;&ep;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而道:“宫里来的那个太监,樊姑娘也要多加小心。”

&ep;&ep;樊长玉问:“陛下要对付我?”

&ep;&ep;李怀安道:“贺大人窝藏你父母十七载的事,还未捅到陛下跟前去,但陛下已下了给侯爷和长公主赐婚的圣旨,听闻侯爷落难时曾与樊姑娘做过患难夫妻,怕长公主介怀……”

&ep;&ep;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ep;&ep;樊长玉却突然问:“如果我现在不是官职在身的武将,只是一个普通民女,是不是已经死了?”

&ep;&ep;李怀安没说话,似默认她的说法。

&ep;&ep;樊长玉像是极其不理解一般,嗓音极低地道:“生在皇家,便可视平民生死如蝼蚁了?”

&ep;&ep;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她心底除了谢征被赐婚的难过,还有一下子看不清前路的茫然。

&ep;&ep;皇帝,在平民百姓心中,那就是头顶的天了。

&ep;&ep;樊长玉从前寄望于给外祖父平反,是自己立下战功后,像那些戏文里唱的那般,在金銮殿前陈述冤情,然后沉冤得雪,善恶有判。

&ep;&ep;但眼前的现实,似乎和戏文里出入极大,戏文里最终判定善恶的高官或皇帝,都是公正无私的,而现实里,皇帝也会有私心。

&ep;&ep;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稳坐龙椅的帝王,甚至不知她的冤情,只因她可能会妨碍到公主出嫁,就想让她死了。

&ep;&ep;李怀安看出她脸色极为不好,有心安慰一二,但那些掉脑袋的话,终究是不能在此时便告知的,只给出一个承诺:“孟老将军背负骂名十七载,若是魏严所害,李家一定会帮孟老将军讨回公道。”

&ep;&ep;他没多说关于她父亲的事,似乎也默认她父亲是魏严的人,当年帮着魏严构陷了她外祖父。

&ep;&ep;樊长玉只麻木地道了谢,便言自己有些累了,先回营歇息了。

&ep;&ep;李怀安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失神良久,喃喃自语般说了句:“真是犯了蠢,何故要在此时告知她皇帝赐婚的消息?”

&ep;&ep;大概……是实在不喜她对着自己礼貌又疏离的那副态度。

&ep;&ep;可告诉她了,看着她眼底刹那间涌现出来的难过后,他心底似乎也没好受多少。

&ep;&ep;李怀安最终自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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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樊长玉回去后,从未觉着这般疲惫过,浑身都发沉,好像是这月余的疲惫都堆积到了这一刻来。

&ep;&ep;合衣卧躺到军床上时,只觉呼吸都是吃力的,一种窒闷感包裹了她,让她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沼泽之中,拽着她的手脚让她往下沉,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ep;&ep;她偏过头看了一眼绑在自己袖口的鹿皮护腕,解开后想扔又没舍得,搁到床边放衣物的的矮凳上后,忍着胸腔因用力呼吸而带起的阵阵钝痛,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后,一只手搭在眼前入眠。

&ep;&ep;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需要好好休息。

&ep;&ep;但黑夜里抖落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主人的情绪,从眼角没入鬓发的水泽,汇聚太多沾湿了枕巾。

&ep;&ep;他当日离开时,把话说得那般明白又那般决绝,皇帝赐婚,他娶公主可以获得更多的权势对付魏严,于他而言是好事,他大抵不会拒绝的。

&ep;&ep;明明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这一刻心底的难过。

&ep;&ep;樊长玉搭在眼前的手一直没拿开,她无声地告诉自己,只准难过这一晚,今晚过后,那个人的事就与她再无甚干系了。

&ep;&ep;皇帝在她这里不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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