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慎之,你可知罪。”

嬴政面色阴沉,仿佛暴雨来袭的前兆。

陈慎之拱手,刚要说话,嬴政突然轻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朕会如此小家子气?”

陈慎之难得有些发愣,奇怪的看向嬴政,嬴政那脸色堪称说风便是雨,方才还暴雨来袭,阴郁沉沉,而如今突然一转,雨过天晴,唇角甚至带着戏谑的笑容,道:“怎么,一向机敏的三弟,也能被朕给诓骗了。”

陈慎之:“……”

嬴政好像在逗自己顽……

无错,他在逗自己。

嬴政负手而立,道:“怎么,在三弟眼中,朕便是如此小家子气之人,不听劝谏,刚愎自用?”

陈慎之呵呵干笑一声,心说正是!口上却说:“怎么会呢,陛下英明独断,又能听取羣臣意见,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世明君!千古一帝。”

虽陈慎之这是拍马屁,但他说的没错,嬴政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无人能与他碰瓷儿。

嬴政道:“你心里如何想的,朕能不明白,拍马屁便不必了,小心拍在马腿上。”

陈慎之又呵呵干笑两下,心里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天下的君主,其实都一个“德行”,自负且刚愎,这是君主们的通病,人在高位不胜寒,不能用一般人的秉性去衡量这些君主,所以陈慎之“先斩后奏”的法子,嬴政合该很是厌恶才是,没成想嬴政竟没有发怒,反而还在开玩笑?

嬴政趁着日头还没有完全落山,又夹了一只甜粽子,沾上浓浓的石蜜,送入口中,细细的品味,随即给陈慎之解开了这个疑惑。

嬴政似乎在回忆,道:“朕的确斩杀了荆轲,但不代表,朕不敬重他。”

陈慎之看向嬴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嬴政淡淡的道:“荆轲图穷匕见,有勇有谋,沉稳果断,是个可惜的人才,但可惜就可惜在,各为其主,他生错了阵营,若是生在我秦室,兴许或成为一世之才,朕是敬重于他的。”

嬴政的一辈子,从出生开始,便料定需要尔虞我诈,他并未真心佩服过几个人,但他口中的刺客是其中之一。

荆轲刺杀嬴政,并非莽撞行为,而是通过图穷匕见的法子,当时嬴政惊慌失措,与荆轲绕柱躲避,说明荆轲行刺的法子是多么的“成功”与出其不意,这一点便说明,荆轲是个有勇有谋之人。

只可惜……

嬴政某位感叹,随即道:“所以朕答应你。”

陈慎之挑眉道:“陛下不觉得,躬身祭奠一个刺客,是折辱于陛下么?”

嬴政看向陈慎之,道:“朕以为,这并没甚么可觉得低贱的,朕敬重的是他的秉性,是他的谋略,是他的气度,并非他刺客的身份。”

“再者……”嬴政轻笑一声,道:“如此肤浅的道理,你以为朕会赌气,拒不同意么?三弟,在你心中,朕是甚么样的人物儿?”

陈慎之第三次干笑,说实在的,出乎陈慎之的意料,毕竟有那么一句至理名言,做皇帝的嘴巴都是鸟嘴,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谁说过皇上的肚里能撑船了?皇上是需要哄着的!哪成想,嬴政看得如此透彻……

怪不得,这千古一帝不是旁人,而是站在陈慎之面前的嬴政呢?

陈慎之打岔道:“陛下,太阳马上要落山了。”

嬴政摆摆手,道:“即使你答应要收揽高渐离,记得,别给朕搞砸了,若是搞砸了,这笔账,咱们随后清算。”

陈慎之:“……”刚觉得陛下气量非分,其实都是假象。

陈慎之与嬴政同时感觉头晕目眩,下一刻,陈慎之但觉嘴唇上隐约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无错,甜滋滋,带着一股清

香,那是……

那是石蜜的甘甜,还有粽叶的清香,混合着糯米的软糯,还有红枣的醇厚。

粽子!是粽子的味道……

陈慎之睁开眼目,粽子的余香还残留在自己口中,确切的说,是残留在嬴政的口中,而此时此刻太阳落山,陈慎之成功“霸占”了千古一帝的身子!

陈慎之的眼目登时亮了起来,包了那么多粽子,自己个儿还没试过呢,当即手段利索,嗖嗖两下,拆开一只粽子,粘上浓浓的石蜜,直接送入口中。

陈慎之:“唔唔,好吃,甜……嗯……”

嬴政:“……”

嬴政一睁眼,就看到“自己个儿”粗俗的往嘴里塞粽子,那吃相当真是……

不堪入目。

嬴政从小接触良好的教育,就算是做质子,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他可从未这般粗鲁过,眼看着陈慎之用自己的皮囊吃食的模样,又粗鲁又……豪爽?

这种抛开枷锁的感觉,莫名让嬴政有点羡慕。

嬴政一脸嫌弃,却道:“慢点食,别噎着了。”

陈慎之点头敷衍道:“唔唔……好吃,真好吃。”

嬴政眼皮一跳,这好像是他自己做的罢,就跟从来没吃过饭的难民似的。

陈慎之嘴巴上粘着粘粘的糯米幌子,还有晶亮的石蜜,一副邋遢的模样,嬴政本想制止的,转念一想,算了,陈慎之也不容易,从没尝过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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