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原来是你们二位?昨日的事本官不想再提,从今日开始,你们若仍阴奉阳违,那就莫怪本官不顾念同僚情份了。”

“大人,昨日我等的确有事,岂敢再犯?”

“是啊,大人,我等都是实心用事之辈,大人直管吩咐差事便是,卑职无不遵从。”

“是吗?袁泰安,你字什么?”

“回大人话,小人字宏达。”

“你先入来……”

陈道玄转身入厅,那袁宏达睇了眼曹宥利,也未多言就快步跟进厅堂中去。

两个人入厅之后,袁宏达跟着陈道玄转到左侧后门去了,以致外面的曹宥利看不到他们。

功夫不大,袁宏达一脸异样神色的出来。

曹宥利正惊疑不定时,却听陈道玄喊他:“曹都监你入来一下……”

“呃,是,大人……”曹宥利赶紧进去。

等他再出来时,脸色比袁宏达还惊诧,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却又躲开了彼此的目光。

此时他们都领了绝秘的差事,他们都记着陈道玄最后那句‘机事不密则失身,尔当慎之,本官执御赐金牌行事,三品以下皆可先斩后奏,日头落山前,你仍未查到令本官满意的消息,虽未必斩你,但必然重罚。’

陈道玄这招高明,他到底安排了这二人什么差事?

那就日头落山时见分晓吧。

待这二人离开后,陈道玄喝了几口茶,“走,我们去‘安道坊’……”

……

西城,安道坊。

这里就是帝京诸坊中的贫民窟。

西城诸坊和东城也差不多,越靠南的坊就越穷,住的都是苦哈哈,帝京诸坊素有‘南贱北贵’的说法。

北面离皇城近,可以说是越往北越繁荣昌盛,南面离皇城远,越往南就萧索没有人烟,据闻最南边的坊间还有猛虎出入,简直是天下奇闻,毕竟这是京城啊。

南坊都有老虎进城了?

那要守城的军队做什么?都是吃粑粑的吗?

南坊若有虎,就是狠狠在抽皇帝脸面。

说是这么个说法,倒没有谁真的见过猛虎在南坊。

安道坊就属于靠南的那排坊之一。

在安道坊的更南坊就只有无家可归的乞丐了,几乎没有人家住更南坊的。

而且安道坊是地广人稀,稍好一点的普通坊都最少住五百户人,以每户平均12口人算,都有6000余众。

安道坊却不满二百户人。

海棠一早起来,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推碾子磨豆做豆腐,可她毕竟才十四岁,身子虽不能说瘦弱,甚至有些凸凹有致,可仍是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自被陈府放籍出府,回来这十多日,她人都瘦了一大圈,面色也变的惨黄,嘴唇有些干裂。

当初在陈府伺候三魔王时,虽说受的罪也令人很震惊,可到底不是力气活儿,每餐亦能够吃饱,三魔王就怕她饿的前不够耸、后不够翘,好吃的肯定是管饱。

但三魔王虐起她来,也是令她难以承受的,好好一具嫩躯每每被凌虐的青紫满布,睡觉都不知用什么姿式躺下,怎么躺都疼。

当初凭颜色好,身段也好,才卖入了贵府的,然红颜多薄命,她也未逃过这个魔咒。

三魔王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去参于‘武选’,结果被打成重伤,海棠才被太太趁机放籍归家。

然而归家之后却遭到了唾弃,父母视之为耻,长兄更动辄拳脚相加,斥她为贱母狗,怎不去花街卖笑?

家中几次欲将其卖掉换俩银钱,可从陈府传出了海棠被凌虐的事,哪个还敢要她?

这一大早,上房就传来了大哥乖戾绝情的声音。

“快发落去花街坊卖??子吧,老鸨子还能给二十两银子,留她在家中能做个啥?她能推得动碾?吃起来倒是一个抵俩,养不起了,娘,听我的……”

“大兄说的是,娘,卖了她吧,二十两银子,咱们能过个好年……”

这就是海棠的两个兄长,两个禽兽兄长。

居然要卖了妹妹过好年?

三九寒天只着破棉袄的海棠已经站在碾子旁,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

为何我的命这般苦?

当初被卖去豪门还以为凭借颜色好能做个小妾,最次也能做个暖房伺婢,却偏偏遇上三魔王,脱离了三魔王的魔爪,归家后又是这般处境。

一时间,海棠万念俱灰,萌生了死念。

然千古艰难唯一死。

但凡能活下去,谁又会去面对死亡?

就听正屋里传出娘的声音,“你们两个仍是这般好吃懒做,你们妹妹都卖过一次了,她遭的什么罪?你们不晓得?娘虽不是很疼她,可她毕竟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就生出你们两个畜生来?让她去花街卖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罢,你们就少作贱她一回吧……”

到底是做娘的,心里还有一丝不忍。

“爹,你说说,你说卖不卖?”

大兄不死心,又问他爹。

于寒风中的海棠在这一刻,心都冰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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