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中的阁子,手上玉尺一动,徐千屿的木剑更快,架住了他的剑:“你不能杀他。”

她早料到徐冰来醒来之后,定要铲除沈溯微这个心腹大患,正因如此,她夜不安睡,时时感知着他的剑气:“难道所有入魇的人都不能活着吗?”

“你说的什么废话?一入魇便是堕入深渊,古往今来入魇之人没有一个得到善终,都是越来越偏执,丧失人性。”徐冰来肃然,“你没有见过入魇之人?”

“我见过孚绍。”徐千屿想到妖域的那些衣裳碎片和血迹,便能想象到花凉雨遭遇了什么,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拿剑压住它,“师兄和孚绍不一样。”

“你就自欺欺人吧。”徐冰来骂她,压低声音道,“孩子,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已成大魔,你杀不了他。我是他师尊,他入门时曾留下他的命脉。我现在不杀他,他这把刀,日后会对准天下人。”

徐千屿心念急转,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可那又怎么办。

徐千屿还是不肯放手,眼里泪光映着月亮,执拗道,“师兄为刀,我为刀鞘。”

庭中桂子飘散了花瓣,沈溯微无声立在院中昏暗处,看两人肩并肩坐着的背影,正听得这一句被风送来。

徐冰来也似被镇住了,无声地一叹,蓄积的杀气散去,整个人的生机也迅速流逝:“那我教你一句心法吧,附耳过来。”

徐千屿把头凑过去,徐冰来却睨她道:“叫我一声爹?”

徐千屿摇摇头。徐冰来似早有预料,笑了一声,将心法传她:“你也不爱读心法,岂知天下没有易事。好好修炼罢。”

“对了,沈溯微性傲。真要到必要时候,切勿留恋,记得给他一个痛快。”

话音未落,徐冰来气息顿散,化为一道剑光。徐千屿顺之看去,只见徐冰来的玉尺插在地下三尺,表面很快覆上一层青苔,变得极其陈旧。

徐千屿心下一空,还想引剑过来,沈溯微道:“他也许想在这里躺一会儿,此处有桂香,荷香,蛙鸣,是个好地方。”

他弯腰将一捧落叶盖在剑下,玉尺竖立其中,像一座墓碑:“将神魂封在剑中,是许多剑修给自己选的归宿,只有爱剑之人

才会这样做。”

徐千屿心里想:“是了,若不是太上长老逼他,也许他根本不想做掌门,只想做个剑修。”

沈溯微没问她怎么跑出来,只是将闪烁的传讯木牌递给她:“你将木牌落下了。”

虞楚、云初他们发了不少讯息。徐千屿坐在墙垣上,一看便有些心焦:“虞楚说,他们现在被易长老困在术法宫内。”

沈溯微凝望着她道:“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徐千屿道:“师兄,你想回去了?”

沈溯微想了想,做了抉择:“我想回去。”

他伸出手,徐千屿搂着他的脖子,跳进他怀里。

离开水家那日,水微微没有出现。观娘又指挥家丁,将大小箱奁装得满满当当。

徐千屿有些不好意思地拦她:“不要装那么多,给家里留一些啊,上次的金银还没花完。”

观娘不为所动:“给小姐装好了!”又笑道,“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家里给你的嫁妆。既然是嫁妆,自然要多些。”又附耳道,“还有一件嫁衣,那是你很小时候,你外祖父就着人做的,没有给你看,他也舍不得。”

徐千屿看向水如山,发现外祖父也在看她。

她回来这些日子,水如山喜悦中带着隐忧,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却不许她久留,总是催她快些回蓬莱,催得她都烦了,他也只是淡淡道:“修道之人,莫恋凡尘,记挂在心里就行了。”

徐千屿知道他是怕影响她的道途,亦知道若不是洛水之故,她是不得回这一趟家的。

水如山看了她很久,莞尔道:“还是那句话,刚则易折,你去了自由自在地生活,做些想做的事。咱家人待人赤诚,日后做仙君,也别忘初心。”

徐千屿脑海中闪过太上长老年轻时斩妖除魔的样子,肃然道:“记住了。”

水如山点点头,又引两人到祖宗牌位前,跪下上香。

徐千屿“哦”了一声,直挺挺地跪了,沈溯微却犹豫一下。他知道此举代表水家承认他做女婿:“我还没有给千屿准备聘礼。”

“聘礼?”水如山严肃道,“你已给了。”

他指了指墙。墙上原本挂木剑的地方,悬着沈溯微曾经的本命剑“袖中摇光”,木剑则背在徐千屿背上,已与她密不可分。

徐千屿与沈溯微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亮光,观娘和水如山都笑了。

夏日蝉躁而林静,徐千屿拿着徐冰来的玉尺,返回蓬莱。

蓬莱之内,徐见素烦得发疯。

徐芊芊救回来之后,便不吃不喝地看着窗外,觉得是自己不自量力,害了父亲,连累了他人。她的生机一日日流逝,徐抱朴给她喂药都喂不进去。

蓬莱之外,其余三个仙宗急于前往神树拼天梯,催着蓬莱交出最后一块,但鬼知道最后一块在哪里。

内里,易长老封闭术法宫已经十天有余,眼见着渡劫无望了,那些弟子和生死未卜的太上长老却都没出来,形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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