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宋元玮早就知道一切。

当年成婚后,他只与杨氏同房过两次,每一次都与那孩子后来出生的日期对不上。

因着此事,他常年抑郁,令病情更加严重,却没有勇气挣脱亲情的枷锁,只能麻木自己,任由那二人胡来。

直到前些日子看到了逍遥公子的新作。

他才想起,自己的人生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此事一经曝光,君王立时撤了那老头宋志蕴的一切官职功名,贬为了庶民。

紧接着,其长子宋元魁,既安嫔的亲爹,又因为杀人未遂,并公然欺压平民等罪行,也被撤职追责,最终数罪并罚,流放边关。

而安嫔也因为指使宫人盗窃君王笔迹被撤了位份,送去了专门关押皇室罪妇的玉真宫,再也不见天日。

所幸君王赏罚分明,念在宋家次子宋元玮乃受害身份,并勇于揭发父亲恶行,令其免于受家人连累。

宋元玮谢恩之后,却是收拾行囊离开了京城,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未准,他真的能实现话本中的结局。

~~

尽管已经落下了帷幕,但此事依然在宫里宫外,街头巷尾,被人们茶余饭后议论了许久。

忍冬闲来无事打络子时也跟燕姝感叹,“真没想到,越是大户人家越能藏污纳垢,瞧瞧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好在那位宋家二爷离开了京城,这要是留下可要怎么活?”

“不过话说回来,那杨氏娘俩又去了哪儿呢?”

燕姝嗑着瓜子道,“不是去伺候那老头子了吗?反正两人早就做了夫妻之事,宋家也都没人了,她不管谁管?她那儿子还是老头的,算是给那老头子送个终吧。”

一想起此事,忍冬还是忍不住呸道,“真恶心,也活该到最后他们自己恶心自己。”

说着又好奇问她,“主子这两日怎么没写话本了?”

燕姝叹了口气,“累了,想休息一下。”

——咳,其实她是在避风头。

今次这本《大丈夫站起来》再度言中礼部尚书府之事,引得外界震惊一片,并再度猜测起她的身份。

甚至有人说她是神仙降世,专为惩治恶人而来。

当然,也有聪明者猜测她身份不一般——

如此不畏强权敢于揭发官员丑事,且还说的如此准确,很有可能是陛下亲信,朝中要员之类。

总之……她得降降热度。

还是先叫百姓们把热情放在生产生活上,整日看话本子也不太好。

收收心,收收心吧。

当然了,最要紧的是,她最近写的话本子不太适合出。

比如写驸马赵成文那个,皇帝既然还没告诉长公主,那必定有他的打算,她若是贸然出了话本子,叫长公主知道了自己被戴绿帽的事,引起流血事件可就不好了。

倒是还有写几本存货,然而都带了点颜色,皇帝又不许。

真是无趣。

她一边嗑着瓜子,正琢磨再写个什么,却见莲心进来禀报,“主子,太后传旨,说是慈安宫做了些糕点,请您去尝尝呢。”

燕姝一愣,太后叫他去吃点心?

啧,这是又卖的什么药?

她当然不能拒绝,只好赶紧换了衣装去了慈安宫。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皇帝也在,一身墨蓝色的团龙袍,正在听太后说话。

“哀家可真是看走了眼,原当那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却没想到名门不是名门,人也心思恶毒,果真是沆瀣一气,污浊不堪。”

燕姝听出来了,太后这说的是安嫔。

啧,其实想想,太后也挺心累的。

——眼看亲侄女扶不上墙,好不容易找了个有点智商的,没想到家里还这么不争气。

却听宇文澜道,“此事是他们的错,与母后无关。”

太后嗯了一声,这才将目光投向燕姝,道,“快坐吧,今日哀家叫她们做了些芋泥饼跟双豆糕,听说你爱吃,便叫你来尝尝。”

燕姝屈膝行礼,“臣妾谢太后关怀。”

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宫人端来了茶点,看着卖相不错。

燕姝虽然嘴馋了点,却也还知道好赖,知道太后可不是单纯想请她吃点心。

不过,这样子还是得做一做的。

她于是便拿了一块双豆糕。

没等送入口中,却听太后道,“对了,听说这市面上近来有个写话本子的很是厉害,似乎叫什么……公子?据说他写的跟真事一模一样,连那谢培跟宋家的事都被他言重了,也不知是谁有如此大本事,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燕姝一愣,心道果然来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日有皇帝在。

到他上场的时候了。

果然,就见宇文澜与太后道,“是朕叫人写的。”

太后一脸惊讶,“什么?陛下叫人写的?陛下为何如此?”

宇文澜面不改色道,“朕其实对他们的事早有所耳闻,便顺道叫人查了一下。写成话本子,一来是想警示天下,令众人莫要赴其后尘;再者也是想替他们留个面子。若他们能主动投案自首,朕可从宽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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