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还不过二十岁的他,身如修竹,目似流光,比上辈子初见之时似乎还要俊雅出尘。

周若兰呆呆的看着,险些就要把他的名字唤出口。

树广……

是啊,是他。

上辈子陪伴她度过几十年余生的人,临走之时,她也是在他怀中闭上的眼……

似是久别重逢一般,这一刻,她静静望着他的模样,竟险些湿了眼眶。

而就仿佛有心理感应一般,隔着黑压压的人群,那人竟忽然朝她的方向投来了目光。

视线交错,二人都默默将彼此望着,直到他的马蹄渐渐往前去,不能再回头看她。

周若兰回神,终于放下了车帘,却又微微凝了凝眉。

——奇怪,她记得上辈子他参加的是两年后的殿试。

怎么这一届就有他了?

~~

依照惯例,金殿传胪的第三日,皇家于畅春园举行恩荣宴,招待今次的新科进士们。

午后时分,畅春园中渐渐热闹了起来,而到达院中的宾客,却并不只是今次的新科进士们。

原来,今日除过曲水苑的的恩荣宴,在一湖之隔的绘芳园中也有一场宴会,却是皇后娘娘做东,招待宗室及各高门的贵女们赏春。

——当然,明眼人都晓得,如今朝中,长公主,二皇子与三皇子恰好都正是适婚的年纪,帝后也想趁此机会为孩子们寻找良配罢了。

因此,今日到园的少女们无不精心装扮,纷纷在皇后面前露脸,趁机与皇后说话。

只是,周若兰才向皇后行过礼,便被长公主宇文卉拉去了一边。

“若兰,今日我父皇母后要给我指婚,你快陪我去瞅瞅,那状元郎长得到底好不好看。”

因着一起长大,又生性坦荡,在一众贵女中,只有她最得宇文卉的欢心,被视作闺蜜。

而作为高祖帝后的掌上明珠,宇文卉备受宠爱,所以生性外向热烈。

这实在有违礼教的情景,上辈子也曾发生过一回。

只是那时周若兰曾把宇文卉百般劝阻了下来,而今次,她却点头说好,陪着宇文卉一起去了。

乘着画舫穿过湖面,不多时,两个人便到了曲水园外。

宇文卉再如何活泼奔放,也还是晓得规矩的,更何况今日这园中还坐着自己的父皇,所以此时只敢在墙外隔着花窗悄悄张望。

当然,虽则今日园内有几十人但状元郎穿戴与旁人不同,坐的也离皇帝近些,所以叫人能一眼就认出来。

宇文卉看了一阵,满意颔首,“这个贺成荫长得还可以。”

周若兰努力忍笑,向她道喜,“恭喜殿下。”

——虽则装扮没有状元郎显眼,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如前日一样,依然那般清俊出尘。

别人都比不上他。

她暗自想,以他的才学,其实并不在贺成荫之下,所以今次莫不是藏拙了?

正出着神,耳边忽然传来宇文卉的声音,“嗯?若兰,你在看谁?”

她忙做害羞状收回目光,垂首道,“就……随便看看罢了,殿下莫取笑臣女。”

宇文卉却偏要笑她,挤眉弄眼的嘿嘿笑道,“与我就不要有什么见外了,说罢,你莫不是也看上了哪个郎君?”

周若兰却并不肯说。

宇文卉便又自己伸头瞅了瞅,琢磨道,“我瞧着,那探花郎也挺不错的,不过瘦了点。”

周若兰做吓一跳的模样,忙伸手捂她的嘴,害羞道,“殿下快别说了。”

宇文卉却笑道,“这有什么,你若喜欢,我叫父皇一并给你赐了婚算了,只不过听说这探花家里可非富贵人家,你别嫌弃就好。”

说着咯咯笑了一阵,宇文卉又想起一事,忙正经了些神色与她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难道不想嫁给皇家给我当嫂子?今日我母后可是打算给二哥三哥他们相看王妃的。”

周若兰忙严肃道,“臣女无福,并不敢高攀,只想做个平民百姓罢了。”

宇文卉见状叹了口气,道,“好吧,看我来是我二哥三哥他们没福气了,像你这么好的性格,今日这园子里再挑不出任何一个。”

周若兰忙又垂首道,“殿下过奖了。”

说话间,余光瞥见一旁的树后似有什么人的裙角一闪而过,她心间一定,又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免得叫人看见。”

宇文卉便颔了颔首,又拉着她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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