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个惯常取人首级,每一次都会在现场留下“替天行道”四个字的朱春?”

尤荣成点头:“就是他。”

翟去病瞪着眼:“听说那朱春只针对官员和奸商,杀了人,将首级扔在城隍庙,难道李家也是不义的奸商?”

尤荣成道:“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前些日子,朱春在城北潜入女眷闺房,被人发现,惊慌逃走。”

翟去病吃惊:“变采花贼了?可怎么知道他是朱春?”

“被人围住,他高声大喊,我是朱春,才把众人吓退。”

“哦。”

尤见田则道:“李家忽然出了这等大事,那该不会影响振武的纳征之礼吧?”

“那倒不至于,昨天,我去见李赫然,他表情平和,一点事情没有,还问我,少千户什么时候能到西安?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李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女眷进进出出,后天的纳征,一定会按时进行的。”尤荣成说的肯定。

尤见田微微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一句:“李赫然的那个侧室,没有再搞鬼吧?”

“应该没有,左光先左定的事情,早已经传到西安了,李赫然听说之后就冷落了左氏,不许她出后院。”尤荣成道。

尤见田这才放心,然后才问起纳征各事的准备,榆林是小地方,西安是大邑,所以他们只是带来了银子,一切所需,都从西安采购,尤荣成详详细细的汇报……

此时天色已黑,尤振武听得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翟去病也是哈欠连天,于是两天早早上楼休息。

尤见田和尤荣成一直合计到深夜,

……

虽然困极了,但处身西安城,听着街道上的行人车马,尤振武一时却也是难以入睡。

---孙传庭会不会召见他,又什么时候会召见?榆林军出了潼关,是否已经和李自成的兵马交战?

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中,看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人高喊:“榆林中卫所尤振武千户在哪?制台大人召见!”

他兴奋的站起。

渐渐近了,原本的信骑却变成一个浑身浴血的将军,手持长刀,高喊:“杀贼!”

……

清晨,尤振武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却是翟去病。再一看,天色早已经是大亮,耳边听见窗户下,街道上的小商小贩走过,吆喝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翟去病笑:“哥,长安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这长安的大繁华!”

尤振武坐起身,伸展双臂:“二叔呢?”

“一早就和荣叔出去了,说是去置办物件,老石和金川也跟着去了。”翟去病一边回答,一边拖尤振武的胳膊:“快起来穿衣啊。愣着干什么?明天就是纳征的日子,你这新郎官怎么着也得洗澡理发,好好打扮一番!”

尤振武这才发现,翟去病头戴飘巾,身穿一件崭新的黑底云纹袍,手中还摇着折扇,年轻英俊的脸上满是笑,论起来,前世里的那些擅演古装戏的年轻男星也比他不如呢。

这小子,哪是要逛街,怕是要招蜂引蝶啊?

就这样,在翟去病连拖带拉之下,尤振武出了客栈,汇入西安城的大繁华中。

临走前,他不忘叮嘱伙计,若是有官差来找他们,一定要留下信息。

想想又觉得多余,但终究还是叮嘱了。

……

一路,翟去病兴奋极了,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尤振武却是仔细观察街边商品的各种价钱。

---一件精美的景德镇青花花瓶100个铜钱,一匹上好的松江布五钱银子,潞布三钱……

在经过一家粮店时,尤振武站住脚步。

一斗糙米要银两钱六分,一石米就是二两六钱,这真不是一个便宜的价格,精米就更贵了,以现在官兵的饷银算,一个官兵一个月的饷银,还不够买一石米,如果是三口之家,当兵的累死累活,也是无法养活妻子和儿女的,如此,兵焉得不乱?

粮店旁边正是一家盐店。

只见木牌上写着“淮盐一斤,纹银三钱五分”,“晋盐一斤,纹银三钱三分”。

如果是刚刚穿越,尤振武一定会非常吃惊,因为这个价钱已经是超过天际了,除非是达官显贵,一般百姓根本买不起,但现在他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官盐的价钱,明面上摆给官府看的,盐店售卖的主要还是私盐,私盐价钱只有官盐的只有三分之二,甚至是一半的价钱。

即便如此,比起明初和明中期,盐的价钱也已经是翻了数倍。

但百姓收入却没有增加,比起明初和明中期,甚至是更苦,负担更重,加上天灾人祸不断,如此,民焉能不反?

尤振武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