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宁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将大哥交代下来的方案往桌上一扔,便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军中将士对后勤补给的怨言,他早就有所耳闻了,但那又能怎样?试问天下藩镇哪一家不是如此,相对而言河东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况且也不是谁存心就要如此,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不过大哥交代下来的东西,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呢”,想到这里李克宁又拿起了桌上的方案细看了起来。

正在他仔细拜读李存勖的“大作”时,帐帘挑起李存信与李嗣源一同走了进来。

“四叔,在忙什么吶”,二李因为都是李克用的义子,见到李克宁自然也要尊称一声“四叔”了,这里面李存信因为与李克宁走的很近,所以称呼上就显得格外的热络。

“哦,没什么,方才你们父王交代下来一件差事,是关于大军补给的,我正在看呢”,李克宁对于这些“子侄”一向亲厚,见李存信发问便随口答道。

“父王交代下来的?”,李存信闻言不禁心里大奇。二李中李嗣源一向在外带兵征战,后勤方面的问题只要及时供给,他向来是不多过问的,而李存信则不然,他一直跟在李克宁身边,主要负责的就是军务后勤方面的事情。

今天也是照例找李克宁汇报工作,恰巧在帐外碰到李嗣源便一同进来。所以李嗣源听到李克宁所言倒没什么感觉,而他却格外的上心。

要知道李克用是做惯了甩手掌柜的,可现在毫无端倪的,竟然抛出这么个东西,其用意如何就不能不让人细想了。

不过虽然好奇但李存信的心机一向很深,当即他也不动声色,耐心的等着李嗣源将事情办完,还很贴心的问了一下,是否还需要其他的物资,这才把李嗣源送出大帐。

等李嗣源走后,他才转身对着李克宁小声的问道:“四叔,父王交代下来的是什么差事啊?”。

“是关于辎重粮草的,今后一切都要照章办事啦!”,李克宁拍了拍桌上的方案说道,然后顺手给李存信推了过去。

李存信本就有意想知道,父王到底交代下来了什么,当即也不客气伸手便拿起了那份方案,仔细看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存信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将那份方案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想说什么就尽管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李存信的表情李克宁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将身子向后靠了靠随口说道。

“侄儿哪里有什么想说的,这个方案确实新奇,能将大军所需物资分门别类,逐一准备分配明白,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李存信先是由衷的赞叹了一番,但说到这里他的话风一转道:“不过”。

“不过如此一来,只怕你手下的弟兄,就不好浑水摸鱼了,是吧?”,李克宁冷笑一声接着他的话说道。

“四叔言重了,大军的粮草是没有半分差池的,弟兄们也就是小打小闹赚点酒钱而已,真要是敢弄出大窟窿,侄儿也不会放过他们!”,李存信说道后面语气异常的坚决起来。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李克宁都知道这份方案的益处,但问题是大军粮台一向都是最有油水的差事,而在河东这方面的事务,就是李克宁这叔侄二人专门负责了。

都是自己家的买卖,李克宁自然不会从中渔利的,但掌管后勤这种事最容易结交人,同时也是最容易得罪人。

多年来李克宁就是利用这块为自己“养望”,从而在军中树立起了极高的威信。

既然四叔是图“名”,那李存信就要图“利”了。毕竟手下有一票的小弟跟着他做事,不给下面人好处,又怎么能拉小圈子培植自己的势力呢?

如今李克用弄出这么个方案,无论是采购还是配发,什么都要讲个标准、计划的,这样一来,可操作的空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今后再想弄出些“花样”来,只怕是无从下手了。

“大哥手下这是有了高人吶”,李克宁没有搭理李存信,看似漫无目的的说道。

“可是盖寓为父王起草的这份方案?”,李存信在一旁帮着分析道。

说起来有些寒碜,这年头各“藩”都是武夫当道,大家手头上都没什么像样的文臣谋士,像盖寓这样的,在河东已经算是一枝独秀了,所以李存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了。

李克宁闻言没有做声,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大家相熟多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如果盖寓真有这般能耐的话,只怕早就将方案拿出来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李存信见他如此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又低下头搜肠刮肚的想了起来。这时前几天手下的军需官,对他提及的事情,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眼前的这份方案。

“四叔,前几日二郎找过军需官,说是要一份大军现有物料的清单,不知与这个有无关系”,说着李存信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

“亚子?”,李克宁嘴里念着李存勖的乳名,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脸上很是平静。

对于这个侄子,他很早便不将其视为孩童了,相对于老大李落落,他这个“四叔”还知道怎样与之打交道,可对这个小侄儿李克宁多少的有些拿捏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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