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郑君远犒我师,本帅致谢。然郑君却自何而知,秦军将欲伐郑?

弦高:诸侯各国,或争或盟,谁不用间?将军出兵未过数日,我寡君及令尹已皆知之,并作预备矣。故精选壮牛肥羔,命下臣远出国都,迎犒贵师。

孟明视:既知远来是敌,犒军为何?

弦高:因我寡君不愿与秦为敌,以和为先也。犒军是实,并请问元帅,我郑君有何失盟于秦?愿大帅明降寡君之罪,而甘愿受罚。

孟明视闻此,无言以对,暗道:郑国既然有备,我这三百乘车,数千疲卒,则定不能夺占郑都,且战必有危。

于是故作惊奇,继而大笑,低声对弦高道:定是你国间谍,所闻有误,故至妄报。我引军东向,乃为滑侯不奉天子之故,与郑国何干?若非为滑国,我扎营于此何为?

弦高故作大悟道:原来如此,果是情报有误,险生大乱!虽是如此,我郑国先君早许为秦国之东道主,秦师远来,更应犒军也。

遂命手下伴当,留下牛羊犒礼,拜别孟明视大帅,引空车而去。

弦高疾驰还至新郑,见城上戒备森严,国人皆登城以守。知道国君穆公已纳自己密书献策,由此甚喜,遂命人上前叫城。郑穆公命放弦高进城,唤其入宫上殿,询问详情。弦高遂将冒充使节,犒劳秦师之事说了,伏地请求恕罪。

穆公慰道:卿却秦军三百乘,使我军免血战,民息涂炭,功莫大焉,何罪之有?

遂拜弦高为大夫,偿其十倍犒军之失。又命斥侯出城,彻查秦军来袭之由,并遣使到北门秦军驻地,观察动静。

郑使来至秦营,果见厉兵秣马,正作打仗准备。于是便明其意,代表郑侯致意,并向杞子等三将下逐客令道:郑秦缔结盟约既久,各位驻军郑国不去,我寡君未知何意;正忧小国寡民,军粮无以供应;今闻贵军厉兵秣马,则必有远行之念,下臣特来礼送出境。

杞子闻此,知道行藏已被郑人瞧破。又不见本国大军前来,孤军攻城绝无胜算;只得就坡下驴,下令启营,率军离开郑国。

孟明视收下牛羊,使人请来西乞术与白乙丙,与二位副帅商议。

孟明视:吾师千里远涉,全仗郑人不备,方可得志。今郑人备御已久,且遣使前来犒师,是以此劝我返师,不至反目也。若我再伐郑国,攻之则城固难克,围之则兵少无继。进退两难,如其奈何?

西乞术:军出无功,岂可空返?今既兵临滑都城下,其国无备,不若便如元帅对郑使所云,袭而破之,犹可还报君主,不谓师出无名。

白乙丙:明布其罪而行征伐,伯主之行。今不具滑侯罪状而攻之,岂非愈加师出无名?

西乞术:胜者为伯,败则为寇。我弟颇似老父,偏有这许多啰嗦!

孟明视亦笑,于是不听白乙丙,下令就地扎住营寨,暗地分兵遣将,调配人马,吩咐照计行事。是夜三更,三帅乃各引兵乘黑而进,分作三路架梯抢登,袭破滑城,杀入侯宫。

滑君倒也溜撒,闻听喊杀之时便急登车辇,闻南门没有兵马,就此出城奔翟。秦兵大肆掳掠,子女玉帛为之一空,滑国就此灭亡。此后其地为卫国吞并,史上再无滑国记载。

秦军灭滑,饱掠西还,复经晋国。

晋襄公正在曲沃殡宫,为父亲文公守丧。先闻谍报说孟明视统兵东去,惊扰天子襄王;又闻灭滑以还,复又西来。襄公又惊又怒,即使人宣召托孤重臣前来,与众臣商议。

晋襄公:秦人越我晋国之境,山呼而去,海啸以来;且无国书言明借道,援兵束甲以行,何其无理!虽为姻亲盟国,不亦过乎?

先轸:秦侯纳杞子妄奏,违蹇叔、百里奚之谏,引兵越晋,千里袭郑。主公忘其卜偃先前所奏爻辞乎?有鼠西来,越我垣墙,击之可也。

栾枝:秦侯素有大恩于先君,未报其德,而伐其师,莫非不可?

先轸:秦侯趁我先君新丧,坟土未干,而以干戈越境,是谓无礼,蔑视晋国方伯之位。先君鸣棺以警,卜辞示以可击,又何德足报?且前番围郑之役,秦侯背盟而去,交情已破。彼不顾信,我岂顾德?先君为诸侯之伯,秦虽屈从,心实忌之。今乘丧用兵,明欺我不能庇郑也。彼若袭郑获胜,回兵时势将袭晋。我献公假途灭虢之计,公岂忘之乎?

栾枝、赵衰、胥臣听罢,皆然其言。

襄公奋然道:贤卿之言是也。我不击秦,其必谓我怯懦,将兵袭晋。

于是墨缞治兵,升帐聚将,拜先轸为中军主帅,请其调度军马。

先轸推让再三,襄公不从;遂拜受帅印,居中而坐,请襄公坐于上首。

先轸:料秦兵此去,必不能克郑;且越国冒险远行,粮草无继,其势亦不可久。计其往返之期,初夏必过渑池以归。渑池西有崤山,东西二峰相去三十五里,其间便是秦归必由之路。其地树木丛杂,地势掩映,有数处不可并轨,又有几处车不可行,必当解骖下车,牵引以行。我若伏兵于此处,必可尽灭秦军。

襄公赞道:实乃高论,万无一失。我举国兵将,连同寡人在内,但凭元帅调度。

先轸逊谢,于是发令派将。

传令官:元帅大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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