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又见河边有一渔舟,故此先行喝喊,虚诈一声。待停车河岸,见孟明视、白乙丙及西乞术皆在舟中,而那渔翁并不奉令,只顾摇橹下行,不由大怒。
阳处父厉喝:放箭!
军士闻命,将战车在堤上一字排开,摘弓搭矢,便向河中射去。
孟明视、白乙丙及西乞术听到弓弦响声,因手中并无寸铁,心知无幸,只得待死。
却见那渔翁将牛角纳入怀中,顺手掉起舟中竹篙,向身后拨打雕翎,便如脑后又生一双眼睛,箭矢纷纷落水。右手兀自摇橹不辍,竟是一个绝顶武功高手。
阳处父见状,大吃一惊,心知有异。遂向车右手中接过铜胎宝弓,搭箭在弦,向河中照了一照,便松右手。只听吱地一声尖啸,声如鹤唳,向奔渔翁背心。
渔翁听到箭鸣,拼尽全力,将竹篙向后挥出,疾如闪电。两下里撞个正着,竹篙登时从中折断,利箭插入渔翁后心,透其革甲,入肉三寸。那渔翁闷哼一声,却不倒下,将全身重量压住船橹,稳立如山。那渔船便如利箭,直向下游冲去。
阳处父再抽利箭将射,见渔船已在射程之外。由是急令御者,沿岸疾追。
孟明视伏在舱中,眼见渔翁中箭,恐其舟覆,长声惊呼。
那渔夫忽睁开眼睛,厉声喝道:噤声!
孟明视偌大一个三军元帅,被他一声喝住,叫声顿止。渔翁撮唇长啸,只听啸声响处,山河失色。与此同时,沙洲之上忽有号角相应,与那啸声彼此相应,良久不歇。
与此同时,便见沙洲之后冲出二十艘战船,在江面上一字儿排开,来迎渔舟。
居中战船上站定一员上将,盔甲鲜明,威风凛凛,状如天神,正是秦军大将公孙枝。
公孙枝叫道:孟明视休慌,阳处父休狂,某家在此!
只一声大喝,孟明视心花怒放,阳处父冷水浇头。那渔舟瞬间靠上大船,公孙支令将孟明视三帅接到自己座船上来,再去接那渔翁。
便当军士去扶时,那渔翁却是一触即倒,原来早已气绝身亡。
孟明视立于船头,凝视岸上,高声叫道:崤山一战,虽我未经假道,侵越晋境引起,但你国元帅先轸尽施诡诈,不先约期列阵,正面讨伐。不予知会,暗地伏兵三面,以计胜我,违背战则,实未令人心服!我三人已蒙晋君不杀,何又复使将军前来赶杀?天幸我等不当死于晋国,若我国君不加诛戮,三年之后,当亲至上国,拜君之赐!
阳处父方欲还口,公孙支将手一挥,秦国舟师已荡入中流,驶向西岸而去。
阳处父因无渡船,跌足而恨,只得还归本国,来报元帅。
先轸闻报,冲冲大怒,便与阳处父同见晋襄公,复述孟明视河中之言。
晋襄公:其意若何?
先轸:其说三年之后,当至我国拜君之赐者,必是要蛊惑秦侯,伐晋报仇。
晋襄公:如此奈何?
先轸:不如乘其新败丧气之日,先举大兵,渡河伐之。
襄公答道:便以此事委于将军,但需从长计议。
先轸怒不可遏,忽然起身,直唾襄公坐席,说道:从长计议!主公若非只听妇人之语,擅自释放秦军三将,而与臣等从长计议,则焉有今日之失,来日大患!
说罢大步下殿而去,毫不回顾。阳处父在旁陪侍,见元帅失态如此,直惊得目瞪口呆,急向襄公下拜。
阳处父:元帅暴怒失礼,大不敬也;念其屡立大功于国,尚请从轻处置。
晋襄公怀羞含愧,说道:擅释孟明视三人,本是寡人轻信母命,酿成大错。元帅直言而已,何罪之有?
阳处父闻言,再拜辞出,追上先轸,以适才国君之语相告。
先轸闻言,呆愣半晌,哑口无言。忽悟自己当面唾君坐席,下殿不辞,实是忤逆大罪,不由懊悔不及。阳处父安慰数语,转身而去。(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