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顿,又将他赶出家门。

男主人听了他的故事,半信半疑,不过他也不在乎。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家房子小,地少,孩子多,养不活人,你只好另想办法了。”

说实在,即使男主人愿意接纳他,他也不想留下来,这家太脏了,在阳光下,显得更脏,地上到处是鸡粪,东一处西一处散落着柴草,再想想男孩子们房间的味道,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进去。

他谢过主人的好意,说他去附近村庄看看有没有大户人家要雇人。

主人也不留,女主人给他手里塞了两个豆饼,同情地目送他向田野走去。

蒲生在附近村子,找了两家房子看起来比较大的,问人家要不要雇人干活,那两家人看看他的小身板,直接把他推出门去。

他找不着活干,只好在地里溜达,中午饿了,把那两个豆饼吃了,晚上他钻进一户人家的柴房里,睡了一夜,早上趁人不备就爬墙出来了。这样混了两天,身上的衣服更破了,两天来,除了那两个饼子,有一次,他在鸡窝偷了两个生鸡蛋吃了。

他饿极了,在村子里来回溜达,希望能找到点吃的,村西口有个大池塘,水墨绿墨绿的,水面上游着数十只鸭,几只大肥鹅,有几个妇人在池塘边洗衣服,他在草丛里仔细寻找,希望能找到几枚鸭蛋,但是除了蚂蚁和蚂蚱,他什么也没有找到。蚂蚁也像他一样,忙忙碌碌地找食物,他忽然很羡慕蚂蚁,它们吃一点点就够了,而且到处都有吃的,可是遍眼绿草,他却不能用来充饥,饥饿像蚂蚁一样在他的骨缝里爬来爬去。

黄昏时分,那几个妇女洗好衣服回家做晚饭去了,整个池塘就剩下他一个人,接下来的动作,他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中一气呵成,脱鞋,跳入水中,抓住一只鸭子,抽出随身带的匕首,一刀割断鸭脖,上岸,穿鞋,飞跑到一片长满野草的荒地,可是没有火,他切了片生肉,塞进嘴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他一下子吐了出来,他又试了一次,还是吞不下去,最后,他捏住鼻子,硬是吃下一片生肉,吃了几片肉后,饥饿感稍缓和了一点,他再也没勇气吃了。

这时,他听见一阵狗吠声,声音越来越近,他站起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一只大黄狗朝他跑来,远远地跟着三四个男人。

“不好,准是主人发现鸭子少了,找来了。”

他拎着鸭子,拔腿就跑,待到黄狗离他近了,他将鸭子扔给大黄狗,本来希望狗转移目标,去吃鸭子,可是主人跟在后面呢,黄狗从小就知道,私自吃自家的鸭子,自己的狗腿就该折了,鸭群是它保护的对象,今天它一时贪玩,跑去会母狗去了,结果就丢了一只鸭子,主人非赏它一顿大棒不可,它若敢吃一口鸭子,纯粹就是不想活了。

所以,大黄狗闻都不闻鸭子一下,而是对蒲生展开更激烈地追逐,可怜蒲生的两条小细腿都快跑断了,眼看大黄狗越来越近,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大黄狗忽然猛地一跳,一扑,将蒲生扑倒,一口咬住他的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让蒲生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情急之下,他一刀刺向黄狗的脖子,鲜血噗地喷射出来,洒了蒲生一身一腿,狗依然咬住他的腿不放,他一刀又一刀,刺向大黄狗,直到它终于松开嘴,他看见,腿上的一块肉差点被狗撕下来,疼痛、恐惧、血腥的场面,让蒲生浑身颤抖,他放声大哭,绝望的喊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恰似一只离群的孤狼在撕心裂肺地嚎叫……

那三个男子赶来时,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了一跳,蒲生腿疼,靠一条右腿撑着,手里举着匕首,大声说:“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其中一个40多岁的男子看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安抚他说:“你别激动,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早死了,我是个孤儿。”蒲生张嘴就来。

“那你一向住在哪里?怎么跑到这儿的?”

蒲生将之前讲过的故事又讲了一遍,他说我太饿了,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能给我点吃的吗?我给你干活,赔你的鸭子和狗,行不行?”

“那你把刀子给我,我带你去我家,给你饭吃。”

蒲生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大不了一死,他把刀子给了那个男子。男子拔了一把狗毛,把黄狗埋了,然后把蒲生背回家。

这家人姓李,李姓男子让老婆给蒲生找了件儿子的旧衣服,换下那身又脏又破的血衣,蒲生洗了手脸,穿上另一件破布似的衣裳,好赖还算干净。男主人将那把狗毛烧成灰,敷在伤口处,用一块布条包扎好。之后,让他和家人一起吃晚饭,这家的晚饭也很简单,窝头、稀饭,小菜,这些饭要在平日,蒲生看也不会看一眼,如今却如稀世珍宝,十分香甜可口,女主人又端上来一盘炒鸭蛋,蒲生独眼放光,可他毕竟是大家子出身,饭桌上的礼数是懂的,直到男主人下筷,其他人也都吃了一口,他才伸筷夹了一块,盘子也基本就见底了,他吃了一口蛋,好吃到他又想哭,男主人将盘子放在他面前,剩下的炒蛋全给了他。

吃完饭,男主人跟他商量,你是打算继续流浪呢,还是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蒲生说他想找个活干,可是问了几户人家,都不肯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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