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安的婚事,星散各处的谢氏兄弟姐妹们,团聚一堂。不过,人虽多,但是各忙各的。谢尚忙着和何充、司马昱等政坛大佬周旋,谢奕天天和桓温喝酒,谢万则抱着酒坛和一帮朋友出去喝,谢安从会稽带回的三十坛好酒,不等婚宴开始,已经十去七八。只有谢石和侄儿谢朗,倒是愿意帮忙,只是两位少年郎,最多跑跑腿,写写请柬什么的。谢安发现,回来的人越多,他需要服务的范围就越广,事越多。俗事可厌,但也需要人去做,遇上他们家这些名士范儿十足的兄弟们,他只好硬着头皮,调度柴米油盐,处理内外事务,只有两位嫂子,看他可怜,忙前忙后,替他出主意,相帮着料理家务。

终于到了娶亲这一天,谢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一大早,他这个新郎最后核实了一遍今天娶亲的各个环节之后,才忙忙吃口饭,坐在镜子前,散开长发,仆人细细梳理,挽好发髻,用一枚玉簪别好,笼上宝蓝色方巾。然后换上新衣,胸前戴一朵大红花。

卯时,娶亲队伍出发,秋高气爽,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温和宜人,鼓乐队走在最前面,谢安骑着白马,紧跟在乐队后面,之后是三叔谢广,他提着一个黑色描红盒子,里面装着香、腊烛和几样细果,到了女家,谢广要代表男家给女家的祖宗牌位跪拜上香,表示对女方列祖列宗的尊重和感谢;再后面是捧喜莲的,提四色盒的(洗梳化妆用品),抬箱的,众人各司一职,之后才是今日的重中之重——大花轿,乐队一路细吹细打,鼓乐如仪,到了刘府。刘府门外的大路种着两行桂花树,香气袭人,刘惔喜欢落花,不让家人扫去,迎亲队伍踩着花香,到了刘府门口。

这条路常走,但是作为新郎,今天重走这段路,谢安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到了家门口,刘府家人将迎亲队伍接了进去。安排在花厅吃饭。

谢安的两个侄子谢渊和谢靖,谢渊12岁,谢靖9岁,两人今天的任务是给新娘提包袱,当然这只是象征性的,就是提一个小小的红绸包袱,里面装几样头巾手帕等细巧物件。但是因为是直接给新娘服务的,所以今天两位小官人受到的礼遇也不一般,按礼仪,本来应该由新娘的哥哥刘惔亲自陪他俩吃饭,不过,因为父亲不在了,刘惔升格成一家之主,要陪谢广等迎亲成员,他们家又没什么族人,就只好由庐陵公主代劳,陪两位小官人吃饭。

刘小姐在闺房里,盛装而坐,头上的金珠首饰压得她脖子僵硬,脸上厚厚的脂粉闷得她透不过气来,特别是嘴上鲜红的胭脂,一阵阵浓香直冲鼻翼,熏人欲呕。喜娘将早饭端进来,请她吃饭,她哪里吃的下去,喜娘说这会儿不吃,喜宴基本没时间吃,这会儿一定得垫一点。刘小姐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只觉满嘴胭脂味,一阵干呕。喜娘无法,只好同意她擦掉嘴上的胭脂,她勉强吃了碗汤泡饭,就推开不吃了。之后,喜娘给她重新涂上胭脂,补补粉。

谢安坐在外面的花厅下,趁人不备,刘小姐偷偷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见谢安戴着大红花,更衬得面白如玉,神采飞扬,他正和大舅子侃侃而谈,细听之下,两人竟谈开了《周易》,大喜之日还不忘学问,也真是醉了。

刘小姐正看得入神,庐陵公主进来,见两位喜娘偷偷笑,她关上窗,将小姑子扶回梳妆台前坐下,打趣她:“马上就要嫁过去了,以后天天守着他看,这会儿装也得给我装淑女,好不好?”

刘小姐羞红了脸,说我哪有看,气闷得很,开窗透口气而已。

庐陵公主说:“嫁过去后,可不能再像个野丫头似的,天天疯玩,夫家家大人多,可要步步小心,多学学几位嫂嫂的样,不能由着性子来,明白吗?你哥哥可是把你宠坏了,真让我担心。”

“嫂子,您就别吓我了,本来人家就心虚得要命,这些年,哥哥就教我读书,写字,家务、女红一点都不会,这可怎么办呐。”

庐陵公主抿嘴一笑,说:“这会儿知道急了,我平日要给你教,你就装肚子疼,这会儿肚子不疼,头疼了吧。”

“嫂子坏,人家心里急,还笑我。”

“别紧张,谢家也是诗礼人家,会包容你,给你适应的时间,安石这么爱你,岂能让他心爱的小媳妇受委屈?”

刘小姐羞得脸通红,背过身去。

庐陵公主笑说:“快收拾一下,马上要上轿了。上轿前,要哭一哭。”

花轿在新娘房外停好,家族里一位脸若银盘,眼如水杏的长辈,用灯烛将花轿里照了照,寓意前途光明,之后,新娘顶着红盖头,在两位喜娘的搀扶下,两位小官人提着包袱紧紧跟在新娘后面,刘小姐颤巍巍地上了花轿。

喜娘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要哭两声,可是刘小姐怎么也哭不出来,喜娘猛得掐了她一下,刘小姐哇得哭了出来,怕眼泪花了妆,喜娘递给她一块手帕,嘱咐她轻轻沾一下。

刘小姐脸上糊着一层脂粉,这让她十分难受,连风中飘来的桂花香闻着都不是味。头上的盖头更让人气闷,可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掀开。就这样一路闷着,到了谢府。

新郞谢安到大门外迎接花轿,新郎在前接引,喜娘搀着新娘,走入临时搭建的礼堂,也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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