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还待细问,张坤不再多言,他叫来老板娘,吩咐备一桌酒饭。
一时,酒饭齐备,二人对坐饮酒,又拨了几碗菜让蒲坚、若涵、武子在旁边的地上吃。
两人谈讲些时事,学问,越喝越投机,越聊越有味,半年逃难,张坤脸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两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三个孩子坐在一处,若涵给武子的小碗里装了半碗米饭,捡几块煮软的碎肉,挑最嫩的菜叶夹给他,武子先还艰难地用筷子往嘴里扒拉,后来干脆上手,手抓饭,吃得满手满脸都是油,乐得蒲坚和若涵咯咯大笑。
蒲坚悄声问若涵:“他们说的水性至柔,处下不争是什么意思?”
“《老子》里有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句话就是从这一句来的,大意是水滋养万物,但是从不认为自己有功劳,不像人们,只知争名夺利。”
蒲坚崇拜地看着若涵,心想你小小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可你说的话,我居然都听不懂,可是多好听啊。
此时雨打秋叶,晰晰沥沥,秋意初浓,室内一对大人,两个小孩子,各自相遇知已,谈兴如春。武子吃饱饭,靠着姐姐睡着了,若涵将他抱在怀里,将父亲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蒲坚挨若涵坐着,两人咕咕叽叽地说个不停。
黄昏时分,雨停风静,好一片干净的天地。蒲雄起身告辞,张坤相送到门外,目送他们父子上马远去。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这卦没算好,说得太满了,不符合祸福相依的命理,应该加上几句,“虽说这孩子将来必大贵,但眼下宜韬光养晦,善加教养,木秀于林,必招风至,需要有能护佑他辅助他的人在身边,方可平安长大。”
他又觉得这几句还不够味道,太平淡,作为专业相士,应该说“这孩子,将来让蒲氏名留青史的是他,只是福大祸亦深,将来给蒲氏带来大难的,也是他。”
这才是专业相士的用语,只是怎么能恐吓恩人呢,张坤自己笑笑,回头,准备进门。
“是谁在妄议天命,什么是他还是他。”
原来刚才那句话,他不但在心里想着,嘴里也说了出来,张坤颇为不好意思,像被当面揭穿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