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笛艺十分推崇,所以听说他来了,万事先放下,回头再说。
谢尚到灵前的时候,桓伊已在灵前三跪九拜,行礼完毕,和谢安退入偏厅叙话,二人携手坐着,一个劝世事无常节哀顺变,一个说惊动对方心有不安,两人互相望着,那是两个相互倾慕已久的人,蓦然相逢的欣喜,只是谢府正逢丧事,不好彼此表达这份欢喜,所以两人强做悲伤的表情,心里却在互道幸会,内心的喜悦和表情的悲伤,这两人此时的情景,真是丹青高手也难描画。
见了谢尚,桓伊放下谢安的手,向谢尚长辑行礼,表达了致哀之意,谢尚握住桓伊的手,说上次和小兄弟一会,让我牵挂至今,小兄弟的风采,更胜当日了。
桓伊刚要说话,家人来报,桓冲奉家兄桓温之命前来吊唁,话音刚落,桓冲已进灵堂,谢尚、谢安忙回到灵堂,桓冲磕头行礼罢,与谢氏兄弟一一相见,也被谢安邀入偏厅,和桓伊相见,两个青年佳公子,往前回溯几代,还有点亲戚关系,桓伊桓冲虽初次见面,又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终究难掩满心欢喜。
谢奕还在房中,听说桓冲来了,忙从床上跳下来,就要走,妻子阮容拉住他,让他喝了一碗浓浓的茶,去去酒味,这才放行。桓冲向谢奕行礼后,说家兄十分牵挂司马,担心司马悲伤过度,熬坏身体。他拿出一封书信,是桓温写给谢奕的,满纸都是殷切劝慰。
谢尚命人备饭,招待桓氏二少。最近来人多,菜肴常备,不一会儿,宴席备好,桓伊、桓冲的几案前,放满丰盛的的菜肴,而谢氏兄弟面前,都只是几味素菜相陪。
席间,谢安说:“早就听说叔夏(桓伊的字)吹的好笛,《梅花三弄》堪称一绝,可惜居丧期间不可闻音乐,他日再相遇,定要请教。”
谢尚笑说:“安石果是没福,叔夏的笛声我曾听过一次,果是人间极品,我深爱之,并讨要了《梅花三弄》曲谱,试用琵琶奏之,虽然不及笛声,也还可听,改日愚兄为你用琵琶演奏《梅花三弄》,自然和叔夏的笛声天差地远,聊资想象罢了。”
谢奕听了这话,心中痒极,说:“素来听大哥弹琵琶,自以为天上人间,大约再无妙音可仿佛一二,据大哥说来,对《梅花三弄》极为叹服,真让人心痒难耐,既然二位高手难得相逢,我辈岂可为礼法所拘,当面错过,才是罪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哥和叔夏合奏一曲《梅花三弄》,使我们一饱耳福,同时也可寄托对父亲的哀思之情。”
在座诸位一听这话,都来了精神,只是不敢说出来,都眼巴巴地看着谢尚。桓冲年轻心热,更是热切地盼望二人能答应下来,谢尚见状,让人去取琵琶。谢安点上蜡烛,众人凝神静听。
桓伊从腰间取下笛子,缓缓吹起来,曲调哀宛悠扬,渐渐转急,似阵阵寒风来袭,在那极高处却是极宛转,一波高过一波,似寒梅在雪中傲放,那香气流连天际。到了第二弄的时候,脆亮的笛声在高处响,温宛的琵琶如泣如诉,在低处应和,似红梅和白雪,相语相戏。第三弄时,笛声呜咽,而琵琶清扬,接着笛声嘹亮,琵琶弦声转急,如热锅上炒豆,音乐达到高潮,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停顿,有那么一秒钟,笛也无声,弦也无声,四座静寂如夜,忽然,似从天外飘来淡淡的笛声,幽幽咽咽,似断似续,琵琶声忽如流星划过夜空,极闪亮地蹦了一下,然后琴笛皆静,唯余白雪寒梅在天地间自在飘飞。
众人也都醉在这如诗如画的意境里,很长时间,谁都没说一句话,直到有人鼓掌,大家才击掌叫好,各叹绝妙。
桓伊收好笛子,笑说:“谢将军只听过一次《梅花三弄》,仅靠揣摩曲谱,竟能和到如此佳妙地步,小弟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小兄弟才气横溢,我因为太喜欢这首曲子,才敢贸然唐突。”
谢奕笑道:“二位就不必过谦了,活了小半辈子,头一回听到这么动人的和鸣,琵琶和笛子竟能和谐共处,相得益彰,大约也只有二位音乐圣手,方能如此。我们今日有福了。”
那天,在谢尚的带领下,在座的青年才俊们纵情阔论,来访的桓氏二少,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吊丧的,而谢氏兄弟,也几乎忘了居丧的本份,一时主客相欢,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