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河镇、树林、乌家小院

“丫……丫头,你别害怕,爷爷来救你了!”

乌图满眼皮颤动,忽然从炕上爬起来,他摸了一下脑门,全是汗珠子。

“难道,这只是个噩梦,可俺为啥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老头子下炕看向老木摆钟,已经是日上三竿,搁在往常他现在已经打猎回来了。

“嘶……奇怪,我昨就喝了几杯,不至于醉成这个熊样。”

乌图满揉了下脑袋,太阳穴传来的疼痛,终于让他意识到了问题。

他闻了闻孙女送来的高粱酿,里面除了扑鼻酒香,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儿。

“狗核桃果?长本事了,敢给我下蒙汗药!”

乌图满脸色阴沉下来,他疯了一般跑向粮仓,他这幅护甲里的东西果然不见了!

这老头子气得捶胸顿足:“这傻丫头,我千拦万拦还是没把她拦下来,这些杀千刀的外人,我非得把你们逮回来,一个个全宰了。”

乌图满穿上护甲,骑着快马赶到禁地拒马墙。

他气喘吁吁登上早已搭在树上的哨楼,借助高耸的望楼,立马看到那浩渺无垠的河面上,正飘着一艘乌蓬渔船。

“丫头~”

“赶紧回来~”

“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去了,可不一定有命回来~”

乌图满气沉丹田,扯着喉咙朝乌蓬船怒吼,只是,渔船已经飘出几里地,若不是他打猎看得准,连渔船都不一定看见,河面呼呼生风,再多的呐喊也传不到船上。

这粟米小船顺着水流逐渐跨过弧峰,荡漾进巫棺镇河道!

这老头急得眼角撕裂,直勾勾盯着河面,他已经感觉出河面怪异:

乌篷船周围,缥缈浓雾频频涌动异光,逐渐从仙气变得妖冶鲜红,似乎还有东西在浓雾里摆尾露头,不肯露出真面目,山谷峰峦异动频繁,如同恐怖牛怪张着血盆大口,将蓬船囫囵吞进嘴里,湮灭进无尽黑暗。

乌图满揉了几下眼睛,山谷立刻恢复毓秀之态,还以为他眼花了,可是乌蓬船平白消失,却是真实发生的怪事。

换言之,山谷似乎抹去了他们的踪迹!

“坏了,我得进去救她。”

……

吱…嘎嘎嘎嘎嘎~~

乌篷船是前朝老物,修缮也只是缝缝补补,飘在水面像年久失修的拔步床,动一下就咯吱乱响。

岳观潮站在船边四向瞭望,船头破开河面,激起晶莹水花,薄雾随着涟漪荡漾,河面倒影碧蓝苍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云端行船。

他和陆奉简时不时摇动浆板,把乌篷船航向拨正。

岳观潮趴在船边挥挥手,雾气随即消散,河水泛起波澜,渐渐浮现他的脸。

他看着麦色皮肤、剑眉星目的自己,摸起下巴左右乱照,回头嘟囔道:“哎,这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也没你阿翁说得那么邪乎。”

“你别臭美了,赶紧来看看,后面跟我们进来的河谷,好像不是一个地方。”

岳观潮打乱倒影站到宋思媛身旁朝远处眺望。

在他身后,那破碎水面渐渐平静,他的脸仍旧不散,邪魅狞笑着缓缓沉入深水。

宋思媛指着他们身后的河道解释道:“刚才,我记得乌篷船是往左进了峡谷,那么河岸应该是偏右弯起,但你们看现在的河道,居然是往左弯。”

陆奉简眺望远处,随口说道:“确实,会不会是我们看错了,这河道弯曲不尽,谁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

“如果只是记错了还好,怕就怕在这河谷有诡异。”

宋思媛这句话,让船上四人一阵沉默,无法解释的,才最诡异!

叮~铃铃铃铃~

他们正望着河面出神,远处叮铃渐响,像铜磬、像钟鸣、也像风铃,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怒涛洪潮翻涌不散,渐渐把他们包围,连水面都被震得涟漪乱颤。

随后,一群白毛渡鸦从头顶飞过。

呼啦腾飞的样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驱赶。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这渡鸦跟鸽子差不多大,通体雪白、毛色油润、尾巴蓬松如扇,爪子略微熏黄,一双向下弯曲的尖喙高亢鸣叫,眼珠微微浑浊泛灰,明显没有瞳仁!

“这乌鸦有问题,他们的眼睛有大问题。”

宋思媛话还没说完,乌蓬啪嗒巨响,一只白鸦立在上头,朝他们凶怒尖鸣。

“遭了!”

岳观潮话还没说完,河边薄雾渐涨,才不过一夕之间,就把乌篷船完全包围。

他放眼望去,四野茫茫,不见河岸。

轰隆!

乌篷船前后颠簸起来,他们四人被颠来颠去,想站稳都是奢望。

“进乌蓬,别被颠下去了,河面都那么邪门,水下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

岳观潮让其他三个人抓着船栏,渐渐往乌蓬舱里走。

宋思媛正要进去,那白毛畜生忽然扑过去,惊慌之下,她踉跄几步,噗通一声掉进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