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给贾赦传纸条的人自然是林默涵派去的,她早就猜测赖家不会那么老实。

反正贾赦在家闲着不是找小老婆就是花钱买古董,不如出门去转转。

能发现什么最好,若是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有损失。

他的时间又不值钱。

不是林默涵非要对赖家赶尽杀绝,实在是他们是荣国府奴才里面的第一大蛀虫。

偷盗主子的财物也就罢了,还仗着荣国府的名头谋财害命,林默涵绝对不允许她的外祖家里有这样的奴才在。

既然贾家的人不舍得下手,那她就只好亲自代劳了。拔出了赖家,贾母基本没有作妖的工具人了,她这么大的年纪也没什么精力再去培养了。

林默涵的这番筹谋没有白费,也是赖家横行霸道多年彻底没了警惕之心,再加上这几日她们沉浸在伤心难过里根本没有顾得上考虑这些,贾赦又是突然去的,一连串的巧合之下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贾赦回到荣国府后直接抬着赖家的行李风风火火地去了荣庆堂,后面还跟着被绑住的赖大家的、赖二家的和赖尚荣三人。

赖嬷嬷年纪大了,贾赦怕把人给直接折腾没了,姑且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抬着她。

但是也没给什么好脸色,赖嬷嬷一路走过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们从一进门开始就被不少人围观,贾赦根本就没想到还要遮掩一二。

所以周瑞家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连忙汇报给了王夫人。

一听是这样的阵仗,她们立刻就猜测到定是那赖家叫大老爷拿住了把柄,而且是个连老太太的脸面都不必顾忌的大把柄,主仆二人欢喜的连嘴角都控制不住了。

老太太身边除了赖家之外其余奴才根本不足为惧,或许今日周家就能全面接管荣国府了。

王夫人十分想去瞧热闹,但是贾母的人又还没来请,她若贸然跑过去只怕会成为老太太暴怒的出气筒。

她觉得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所以便说道:“今日也到了该去小佛堂念经的时辰了。”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能静下心。

周瑞家的笑道:“太太积德行善这么多年,说不得佛祖今日就会助您心想事成。”

王夫人心情十分不错,难得露出个笑脸,说道:“但愿如此吧。”

主仆两个志得意满地进了小佛堂,只等着再次出来后便真正将权利掌握在手中。

贾母一早就听说了贾赦带着人去帮赖家搬家了,难得觉得他终于干了一次人事儿,心里那股郁气稍稍往下顺了些。

宝玉和鸳鸯等几个大丫头又是撒娇又是卖萌,说了不少俏皮话才让贾母露出了笑容。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屋里欢快的氛围。

贾母发怒道:“鸳鸯,你出去瞧瞧究竟是哪个狗奴才在外面高声喧哗,不必来回我直接发卖了出去!”

赖家刚刚失了势,就有人敢在她的院子里放肆,吃相也太难看了。

是王氏还是邢氏?贾母的脸色十分阴沉,若叫她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定然叫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要她活着一天,荣国府还轮不到别人当家做主!

鸳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是大老爷,抬了很多口箱子,还把赖家的人给绑了。”

贾母一听这还了得:“反了反了,这个孽障要气死我啊!”

就在这个时候,贾赦掀帘子进来了,迎面就被一个茶杯砸了过来,他躲闪不及,额头上被砸出了血。

屋里的人瞬间被吓了一大跳,贾宝玉瑟缩在贾母的怀里,往日能言善辩的丫头们也在一瞬间仿佛被锯了嘴。

贾母看着贾赦满脸的血心里的惊慌一闪而过,而后就指责道:“还不快给赖家的松绑,你这样闹翻了天是要做什么?难得我还以为你真转了性子,原来是狗改不了吃屎。”

贾赦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心里的委屈和怒气此时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怒喝道:“老太太!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既然儿子在您的心里还不如几个吃里扒外的奴才重要,当日还生下我做什么?”

贾母现在只剩下满腔的怒气,又被她素来都瞧不上的儿子讽刺一通,口不择言道:“哼,我倒宁愿从来没有生下过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不肖子。”

此话一出,屋子里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奴才都在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贾宝玉也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听到贾母这样不留情面话,贾赦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儿彻底断了。

原来,他真的被自己的母亲厌恶到宁愿从未有过他这样一个人。

以前看着母亲那样宠爱老二,贾赦总觉得自己作为兄长不应该计较这些。

至于那些冷言冷语,母亲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然而今日,母亲连问都不问直接把他的额头砸出了血,不但没有丝毫的心疼反而冷冰冰地说宁愿从未生过他。

贾赦只觉得疲惫的很,以往的那些对母爱的希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烟消云散。

其实老太太心里没他这件事情早就有迹可循了,直到今日将那层窗户纸彻底撕破后,贾赦居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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