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刘隐使劲拉了拉长袍的领子,见脖子还是遮掩不住索性也不去管了,反正他脸皮够厚,带着小六一路往统军府而去。

今天统军府议事,各司主官都需要参与,商谈解决近期出现的问题。

主要解决的问题便是钱荒,这在大战前夕就已经出现苗头,只是那时刘隐的势力还小,接连大战也无暇顾及。

供军使倪曙首先道:“使君,钱币的问题已经十分严峻,军府虽然一直用各种办法收拢民间钱币,但战后抚恤、犒赏、重建,收拢的钱又已经花去大半,虽然商税今年上半年有大幅增长,依然杯水车薪。”

被刘隐特意召回来的潮州刺史刘睿也说道:“按照使君休养生息的政策,目前各州招纳流民,组织垦荒,而且租税多以实物为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岭南就没什么铜矿之类的?”刘隐郁闷道。

周杰摇了摇头:“广州左近倒是有,但开采极难,要投入大量人力,而且储量也不多,得不偿失。倒是铁矿储量颇丰,潮州、清远、封州各地都有容易开采的矿山。”

这时有一人拱了拱手,这位名叫王定保,南昌人,光化三年进士,本来在湖湘游学但不被马殷任用,半年前被刘隐招致军府,担任供军司副使一职。

“属下多年来四处漂泊,对这铸钱一道有些浅见。各地节度府钱币大多不敷使用,各有应对之法,或铸造大钱,重五、六铢,大钱一换小钱五,甚至十,以此吸纳民间财富;或在铸钱之时掺入铅铁等物,虽然重量不变,但也能于市场之中流通;当然也有强行收取百姓钱币的,导致民不聊生,商旅断绝。”

“依属下看来,既然广州富有铁矿,何不干脆铸造铁钱以替代早就不够用的铜钱?”

刘睿疑惑道:“百姓用惯了铜钱,这铁钱只怕很难接受吧?况且铜币之所以能购买货物正在于其稀少,物以稀为贵,铁十分常见如何能像铜一样当钱用。”

王定保微微一笑:“使君,各位官长,诚然铁较铜常见,但也不是随地可取的,要开采便需花费大量人力财力,这就是铁的价值所在啊。固然价值比不上铜,但我们如果将铸造的铁钱按比例兑换铜钱呢?”

“至于百姓习惯,只要这种铁钱能够买到东西,慢慢的就会被民众接受。再加上如果军府收取赋税、商税只接受铁钱缴纳呢?铁钱就算不能取代铜币,也能补市场钱币不足,钱荒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刘隐对于铜币也好,铁钱也罢都能接受,他连屁值没有的纸币都见过,更何况这些。在他看来,只要能一直买到东西,那它就是钱,不管什么材质。

只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于是刘隐问道:“如果百姓,甚至其他节度府盗铸怎么办?”

王定保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使君见识卓绝。一旦铁钱流入市场,奸猾之辈必然盗铸,这种事必不可免。军府只能做好防伪,同时以严刑峻法打击盗铸者。”

“至于别地官府铸造就要看使君的手段了,使君威震岭南,怕是没多少人敢捋一捋虎须。此外,铁钱不易携带,除我岭南外无处使用,各地商旅进入岭南售卖货物所得,绝大多数人会再次购买岭南本地物产,而不会选择带走铁钱。。。”

听到这里,众人有的便反应过来,周杰道:“带走我岭南货物,便相当于在我岭南交易了两次,长此以往财富便能逐渐流入我岭南之地。”

“正是如此。但是不管铁钱还是铜币,如果数量过多,就会扰乱市场,钱就会越来越不值钱,百姓们就会不再使用,而回到以物易物。这一点就需要使君派出大量人手,去计算市场所需的钱币大致数量,再加以铸造。”

“不过属下认为,可先铸造部分铁钱,十枚铁钱兑换一枚铜币,借助统军府的命令将钱投入市场,眼下夏税即将缴纳,此时正是好时机。只要铁钱能在市场上站住脚,统军府此后不仅再无钱荒之虞,民间财富也将源源不断流入。”

刘隐脑中紧张思索,他毕竟来自后世,知道一旦政府掌握了这个财政密码,很难经受住疯狂铸钱的诱惑:缺钱了?好办,铁多的是,造就完了;铁也不够了?那不是还有铅嘛,实在不行,纸也成。

但这不行,老百姓不好骗,更不能骗。等到百姓们用一袋粮食换来半袋铁钱,然后你再告诉他这钱不值钱了,只能换半袋子粮食,因为军府又多造了一半的钱,这时候他可就要扛起锄头找你评评理了。

这也是自铜钱出现之后,一直作为货币的重要原因。铜钱储量稀少,在很长时间内它的价值变化不大,政府很难通过增发货币来无限攫取社会财富,最多也就在重量上打打主意。

“这样,铸币之事暂由王定保主持,首先征集熟练工匠,把防伪做好,铸造出样品呈送给我;其次派出人手调查市场上的钱币使用情况,汇总之后也呈报给我,这事就有劳周判官了;军府颁出命令,即日起岭南各地禁止私铸钱币,军府将对私铸、盗铸、剪凿钱币行为严查,我们在铸造铁钱之前,先清理清理这帮人,这事刘岩来办。”

会议结束后众人行礼告退,周杰墨迹到最后,趁机向刘隐进言。

老人家瞅了瞅刘隐脖子,说:“使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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