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码头。

跟着王定保来的广州商人正在雇佣当地人搬运船上商货。

广州有点实力的商人基本都派了伙计掌柜来了。刘隐每次征服新的地域,最高兴的莫过这些商人,岭南军进占区域,军政商势力被清扫一空。

军政势力商人们不敢伸手,商业势力自然笑纳。每次岭南军的扩张也都是广州商人势力的扩张,这让他们对于刘隐发自内心的支持。商人们的足迹遍布五岭之南,刘隐拿下连州之后,商人的触手也就伸到了岭北,刘隐派卢延昌占领马尼拉城,商人们就跟到了海外。

大多数时候,唯有利益才能深刻影响人们的行为。

梁掌柜带着伙计梁二忙得满头大汗。

他们雇了十多个码头苦力,正在从那艘海运司买来的苍船上卸货。梁掌柜的东家就是梁文志,他受东家委派,到邕州不单单是为了向蛮僚倾销货物,他们梁家卖的都是海外奇物,像什么香料、珊瑚、珍珠之类,走的是高端路线,不屑从那些蛮僚穷鬼身上薅羊毛。

梁掌柜催促了苦力们几声,对梁二道:“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你看看这些苦力,活都干不利索,哪像我广州人肯卖力气。”

梁二看了看面黄肌瘦的苦力们,又想起广州码头那些膀大腰圆的疍民苦力,说道:“州城那些疍民们倒是有一把子怪力气,不过掌柜的您是不知道,那都是疍民中混的最差的。大帅早就把那些疍民编入户籍了,有点本事的要么被海运司招进造船厂,要么被大帅招进水军去了。”

说到这里,梁二不无羡慕:“那些进水军的每月都有五个银币,就算那些进厂的也能领到三四个银币。南门那块大帅又建了一大片房子,又干净又敞亮,据说好多都被疍民们买了去。要是咱什么时候能有钱买下一座房子,这辈子就知足了。”

梁掌柜扬起手,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你也不瞅瞅自己德性,你每月不也能拿两个银币,还不都是被你嫖了一干二净?还想买房子,做什么白日大梦!”

梁二叫屈道:“大帅把那房子价定那么高,我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攒个三五年,更不要说房价还在疯涨,我有那个钱还不如嫖了去。”

梁掌柜作势又要打,这时码头上来了一队士兵,领头一个都头背上插着认旗,正是定海军士卒。

“奉刺史令,邕州城即日起施行宵禁,宵禁期间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违者以通敌乱匪论处。”

随后这名都头也不管码头上乱哄哄的众人,领着士兵离开。

······

此后几日,邕州城气氛诡异。

先是刺史府宣布宵禁,接着定海军出动一营在城内四处抓捕所谓叶广略党羽,别说还真的抓了十多人,就在城门口砍了脑袋,弄得邕州城人心惶惶。

随后定海军出动一千人,剿了一处僚人寨子,罪名是包藏叶党,阴谋作乱。同时好几队进入西原州与夷民交易的商人,货物被抢了个干净,好在没有死伤。据说抢掠商人的正是叶广略党羽伙同西原蛮干的。于是广州商人接到命令,禁止私自与邕州各洞寨夷民交易。

邕州刺史王定保因为此事召集各洞溪寨子首领会谈,以保护商队的名义,暂时停止与各夷民之间的通商,并派出使节前往西原州,要求侬氏交出罪魁祸首。

本来各洞主寨主对于谁能占据邕州是没什么意见的,反正自己实力不足,谁当邕州之主都没关系。几百年来他们都是绝对中立派,或者说墙头草----谁强大就看谁脸色呗,又不是没看过。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商队在岭南地位特殊,是汉夷互通有无的桥梁,不管有什么矛盾,抢劫商队就相当于公然掀桌子,掀了桌子大家就吃不上饭,那就和每个人都有关了。

当然也有人怀疑这是王定保那老小子自编自演,西原蛮就算脑子被门夹扁了也不会打商队的主意,这是自绝于岭南各族的蠢招。更不用说货物都抢了,人竟然一个都没伤,怎么看都像假的。

这种理中客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因为邕州军队频繁调动,钦州王胡子军进发到笼州,澄州苏章率军四千行军到了万德州,邕州李安的一万多人虽然没有动作,但谁都知道这是王定保在逼着大家站队了----是支持西原蛮,还是跟着岭南混,是时候选择了。

好在这种选择各洞主溪主驾轻就熟,眼下岭南强势,那自然跟在王定保屁股后面摇旗呐喊。

西原蛮对于邕州使节上门来兴师问罪极为恼怒,别说根本就没抢,便是抢了商队又当如何?西原蛮侬金勒驱逐邕州使者,集兵四万号称十万兵出西原向笼州方向进发。同时派出使者前往南诏,约南诏进攻田州,以牵制邕州军力。

西原蛮自与南诏勾连,对邕州之地早有吞并之意,王定保的刺激正是导火索。

王定保虽然在抢劫商队这件事情上冤枉了西原蛮,但叶党确实大多跑到了侬金勒处,为其出谋划策。这次侬金勒稍被撩拨就毅然起兵,叶党们无疑也发挥了作用。

岭南西道高山密林,地广人稀,有限的耕地和人口都集中在河谷低地,是以在这一地区作战最大的敌人反而是行军。整个二月,西原蛮军时间花在了艰苦行军上,从西原出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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